“你当我是蠢的,才会一直抓着你不放?”
李凡大惊,猛地抬头看他,“公子是如何知晓?”
顾华庭不语,云中山的事,他岂止知道这些,当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不想提,更不想记起,如今他只想保下蓉儿腹中的孩子。
顾华庭虽风流,却从不允许别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纵使当初宠爱婉秀,他也在暗中给她用药。所以他虽然后院有六个姨娘,却没有一个子嗣。
当年他从外面买回来的歌女竟然说怀了他的孩子,简直是荒谬至极,再三调查之下,顾华庭才知她早就和那个救她落水的下人珠胎暗结。他震怒,下令把她卖到勾栏院,伺候最低等的下人,而那个与她私通的下人则被乱棍打死。
正是因为他知道被女人耍弄个中滋味,才断了叶蓉的药,这也并非是他一时兴起,而是那时候他想,若是顾老爷子知道他的女人怀着自己的孩子如何?他就想看他气得发青的脸色,方觉解恨。但现在想来,或许,那时他就已经开始存了私心,想要一个他们的孩子,只是他醒悟的太晚。
“你做还是不做?”顾华庭冷声问他。
李郎中颤颤巍巍地擦着满头的汗,哀叹一声,“公子,不是我不愿意救这位女郎,而实在是因为这咒术我学艺不Jing,只有三成的把握。更何况您应该也知道咒术的反噬,不想到最后这若人没救下来,我的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无妨,”顾华庭站起身,看着客栈楼下回来的阿苑,手上提了一堆的果子,他笑了一下,想必都是她爱吃的。他接着道“我来做反噬者。”
左右这反噬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中山咒术向来施咒者和反噬者都是一人,李凡也是第一次知晓,这二者还能分开来做。
施咒者要在病者身上拉下一根红线,以吊命,再把自己身上的蓄力全部传给病者,反之病者的伤痛病症之感就会源源不断到施咒者身上,此称为反噬。
李凡年过五十,着实受不了反噬之力,如今竟有人说可以二者分开施术,实属为奇事,李凡不禁多看了这位年轻英武的郎君两眼。
他负手站在窗前,身姿挺拔,眉眼锋利,如出鞘的利刃。与初见他那日别无二致,一身织锦的云纹鎏金华袍,腰配羊脂玉环,紫冠束发,金贵无比。
顾家的盛名李凡久居梧州并不知晓,前几日才打探出原来顾家坐守徐州,是为江南首富,顾家六郎君顾华庭更是年纪轻轻就执掌大半个顾家,如此金贵的装束,迫人的气场也就不足为奇。
周身迫人的气势压得李凡直不起身,让他不得不为面前这个男人低头。
商定好之后,李凡请求回家再钻研几日,细细研究透之后再来施术。
顾华庭点头,派了两个人跟他一起回去。一是方便来往,二更是防止他出逃。
人都走后,顾华庭并未立刻离开,依旧站在原地,眼睛望向窗外,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在窗楞上,道“她午时用饭了吗?”
这一场话崔禹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公子说的云中山是什么地方,但有一点他还是听懂了,若事败,公子则会有性命之忧。
崔禹回神,“叶姑娘说想吃甜的,阿苑就去福记楼买了糕点。”
顾华庭似是并不在乎方才的事,还如往常一般,微微一笑,“让阿苑少买点,我记得她总爱牙疼。”
第31章 两相愿
“老婆子你快走要关城门啦!”
“官爷, 等等!”暮合时分,城门即将关闭,两名老者竞相扶持, 亦步亦趋地进来, 后面跟着一个头戴幂篱,白纱遮面妙龄的女郎。
“官爷, 这是我们的文书。”老者麻衣旧衫,两鬓斑白, 从袖子里哆哆嗦嗦掏出两张薄薄的契纸来。
大魏建朝多年,一直实行户籍制, 没有户籍者则无法出入他城。
守城人对着户籍看了两眼,指了指旁边覆纱的女郎, “你的呢?”
女郎微笑着敛声, 把衣袖中的契纸拿出来递过去,道“官爷。”
守城人看了两眼,因着契纸上还有本人相貌要进行比对, 他道“把面纱摘下来。”
女郎犹豫,旁边老者连声道“呦,使不得, 使不得啊官爷,这可使不得, 我家小女得了疟病,是要染人的啊,万不可摘了面纱。”
守城人听此向后退了一步, 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是怕沾染到一般,“快走, 快走。”
入了城,女郎与两人作别。
妇人关切道“姑娘你一人出来寻亲可万要小心,切不可再遇到上次的恶徒了。”
女郎点头,在此作别。
回身时,她目光一瞬冷凝下来,显出几分恶毒。
找家客栈安顿,她坐在妆镜前慢慢摘下面纱,铜镜中映出的人,正是昔日西院得宠的婉秀姨娘。而她那张脸不复往日的清秀,此时大半都是狰狞丑陋的伤疤,像是被刀割出,蜿蜿蜒蜒,爬到额顶,丑陋至极。
她伸手摸着上面的沟壑,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