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焕陷入自己的道德中,企图抚慰狂躁的凰,他说:“江别,没关系的,只要你给了他们凤种,他们就不会为难你,神明不会撒谎的。”
他心疼,但不得不这么做。
“你信他们?!你被他们利用了,凰族没了,给他们多少凤种都没用的,阿雪,你糊涂了,你回凤凰林难道没有发现凤凰木上的凤凰都消失了吗?”
“天变不是什么神的劫难,天变是对凰的赶尽杀绝!”
彦江别情绪激动,他看起来就像诸神口中的疯子。
这些说词早就被他们预料到,而他们早给薛焕做了预告。
薛焕没信,他在场外Cao控灵法稳住剑阵,剑阵需要内法□□加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否则功亏一篑。
在他的剑阵中,神明在折磨彦江别,言语,灵法,各路神仙聚集,还真瞧得起他。
彦江别绝望地大喊:“我没有对不起天界,没有对不起所有生灵,我,不愿为此承担所有罪责!我不认错!”
神明当着他的面挥使惊寒刺中彦江别脊背,硬生生将凤种抠了出来,凰挣扎的厉害,断了一边翅膀。
还没等薛焕反应过来,凰被一脚踹下了天界,不知生死。
剑阵外的薛焕失去了灵法平衡,被狠狠反噬,一口满血吐出,剑阵消失。
凰消失后,隐于老君为了解除后患,是准备将薛焕一同杀死,但是无双仙官说了几句好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们将薛焕连同大音惊寒一并封印在十方阵的青阶之下,用铁链锁着,用混元珠镇压,使他陷入沉睡。
在此之前,薛焕是被关在天牢里,惊寒是天界的武器,除了自己,有神力的都能Cao作,于是他在见到隐于老君后,偷偷地将一丝意识灌入了同生的大音。
识海里悄悄说道:倘若有朝一日我再次伤害了凰,请杀死我,代我保护好他。
——
蓝瓶子里的薛焕终于想起来,自从那次他就被封印在十方阵的青阶下,每天都有人从他背上踩过,但他从未苏醒,也从未算活着。
直到三百年前那场屠神役,他也没有醒来。
那天有些吵,薛焕逐渐听见有人说话,这个声音很熟悉,一直在他耳边重复说道:“妖孽彦周上桑池,毁十方天阶,盗南佛并蒂莲,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万望剿杀,以绝后患!”
他终于明白这个声音来自谁,当年蛊惑他去骗彦江别的时候,就他俩最积极。
隐于老君和灵均大圣!
他们抹掉了自己的记忆,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复仇的工具,再帮他们去杀自己的爱人……
凰,是他的爱人。
凰……
一个人到底蠢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几次三番的被人利用,还一往无前的认为自己的为民除害?
凰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背莫无须有的骂名,也不需要谁来杀他。
没有谁有这个资格,凡人连看他一眼都是亵渎。
薛焕想起自己一次次拿大音指向他,挥舞惊寒去刺他的胸膛。
惊寒锻造之时加入了秘铁,当时为了防止伤害凰而削去剑尖,万年之后,却是自己亲手将剑尖锻造回来。
他一定受了很多苦。
他曾经是桑池上的神啊。
薛焕现在是一团不知是什么的魂体,竟觉得自己已泪流满面,心痛万分。
闻惊是凰的武器,威力非同小可,凰从未拿它杀过谁。
那把插在地上的剑,像一根刺,刺在薛焕的心上。
忽然力气全都被抽空,纵使薛焕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一肚子话辗转反侧到嘴边也只剩下两个字。
“江别。”
他在心里轻声喊着,这一声要去了他半条命。
自己好像从未活的明白过,所有经历过的苦难都是从这个谎言跳进另一个谎言,摔到真相都粉身碎骨,自己才罪无可恕。
他想回去找彦周,想看他,想向他道歉,想……亲吻他。
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
彦周去了兆宁,到了一座如同炼狱一样成了废墟的寺庙,掀开歪倒的佛头,拿出了里面的并蒂莲。
南佛并蒂莲,当年的心思一留,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走下台阶的时候,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昔尔。
昔尔挡住他的去路,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不许你去救他。”
“让开。”
“我不允许。”昔尔倔强地挡住他的去路,眼神从未有过如此坚定,他似乎是堵上了生死,所以也没什么害怕的。
“你几次三番救他,他几次三番去害你,到底为什么?就因为曾经桑池上你是他口头上喊得喜欢的人吗?这谁都会喊,当不得真。江别,你能为此人做到如此地步,为什么就不能正眼瞧瞧在你身边的我?我陪了你多少年,比他陪你的时间还要长!”
昔尔在控诉,却也在心疼彦周的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