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不久,薛彤的胆大妄为世所罕见?, 她这样的人除非喜欢的衣服坏了, 或是今天的发?型不合适,才会叹一声无关紧要的?气。
但刚刚薛彤发出的动静却……遗憾且难过, 荀若素不清楚原因, 但她却莫名其妙地希望薛彤回归到任性放肆的?状态中, 她不适合叹气,招惹自己也跟着不高兴。
于是两人一并原地散发黑气。
“……”这都什么毛病?
被佛光笼罩的?“玉琴”感觉自己反而成了?救苦救难的那一位。
“我虽然不能直接打开笼子,却有办法。”荀若素说着,忽然拿出铜钱一搅,丝弦勒在上面,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玉琴”察觉到了她的动机,佛气引动周遭血腥猝然向着荀若素席卷, 慈眉善目的菩萨念了?声“阿弥陀佛,我本不愿伤害你。”
万人坑中有排山倒海的血气,拧成十八道螺旋枪,枪尖被佛光镀成金色,落雨般擦着荀若素左肩扎进地底,声势之浩大,即便荀若素离此尚有?半寸距离,掀起的利风还?是让她发绳散落,肩上也蹭出了一道血痕。
“我让你动她了?吗?”漫天血雨中薛彤往前走上一步,“十殿转轮王薛彤,代天道行法旨。”
荀若素豁然回头,她这是第一次听见薛彤自报名号,“十殿转轮王”五个字像是铁钉,骤然钉进了?她的脑中,搅得气血上涌,头痛欲裂,她一阵耳鸣,锐长声中有人在说话——
“哎,菩萨,你这莲花台怎么跟别人的?不一样?”
“老师?我以后要叫你老师吗?”
“菩萨,你老是盘腿坐着,脚麻不麻呀?”
“菩萨,我今天又超度了好些个人,好些个不错的?人……可是,才寥寥几个人,我已经觉得很难过,听他们说,全天下?的?业障都会涌向你,那你难不难过啊?”
“菩萨,你为什么总是笑盈盈的?,但我看你的?眼睛却好像有泪光,你在为谁哭啊?”
“叫老师就叫老师,菩萨老师!”
说话的?人太啰嗦了点,一句话叠着一句话,通常上一句还没说完,尾音就被下一句盖住了,荀若素听得昏昏昧昧并不真切,唯有最后一句像是闷雷,轰然在她脑海里炸了个天翻地覆。
“菩萨,我日渐爱你,不能自拔,这可如何是好?”
荀若素自以为愣住了?很久,等回神时,挡在身前的?薛彤却连姿势都没变,经纶纠缠,在两人周遭缠绕成球形空间,荀若素头还在疼,却莫名想到了“排场”二字,
薛彤跟“玉琴”都是讲排场的,这架谁输谁赢不重要,倒像是要打个好看——只是这份好看中危机重重,但凡这会儿有人牵扯入内,都会被搅成rou渣。
这两都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人形的?……荀若素不务正业地想,“这地方还挺好,打起来除了自己,不会误伤。”
她手中的铜钱与线还在收紧,因为是两头牵引的?缘故,“玉琴”为了让自己远离薛彤不得已也用上了?力气——荀若素绑在她指尖的?细线她毫无所查,就算知道了?也无法挣脱。
这根线并非凡品,束缚的?也并非人,而是执念本身,除非它此刻能立地成佛,放下心?中汲汲营营,否则休想摆脱荀若素在它身上动得手脚。
荀家向来如此,打架的本事众所周知的差,但需要辅助时,门槛能被踏烂。
线越搅越紧,荀若素的?力气逐渐到了极限,她的脸色复又苍白起来,但手上仍然捏着那枚铜钱,这铜钱的完整性全靠她支撑,但凡此时松手,这小小的方孔铜钱都会被瞬间搅得四分五裂。
“砰”逐渐牢笼上有?了?动静,细线已经勒入其中,荀若素一手捏着铜钱,另一只手去勾薛彤的指尖,“我的?功德不够,压不住此处邪祟,借你的?血来一用!”
薛彤中指上一疼,又被虎牙咬破了皮,“你就不能指着一个地方咬?现在可好,我两根指头都不能要了?。”
“疼?”荀若素没品出她这句话中的意思,血已经滴在了铜钱上,顺着丝弦飞快漫延,猩红的?空间中,有?一道茶锈色类似阳光的?条束割据其中,她那纸鹤与主人性格不同,闹腾又贪玩儿,短短时间已经绕着此处不知飞了?多少圈。
偏偏纸鹤身上点了两滴功德深厚的?血,这里——就连“玉琴”都把它忽略了。
薛彤背对着她,因而看不见?荀若素在自己身后搞些什么东西,当所有?丝弦一瞬间张开,天空仿佛被打破,阳光顺着缝隙落下来,蜘蛛网般笼罩了万人坑中的边边角角,她才恍然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在荀若素掌控中。
单这一根弦,她就能将空间勒得粉碎。
“无常,笼子一碎,你就出来……钟离,你跟元戒仍然呆在里面,不要好奇,不要窥探。无常,你出来后直奔左手边第三尊石像,将它刨开,听见了?给我一声回复。”
荀若素手中还捏着铜钱,她面容有?些沉郁,在薛彤看不见?的?地方,荀若素短暂陷入了一阵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