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细雨朦胧,一个孤单的身影一直没离开。
谢首斟笑着在他耳边说了句:“你把他叫进来吧,在外面站半天了。”
江玉初飞奔而出,一手遮着头,一手拽着顾长泽就要往店里跑,嘴上还嚷嚷着:“不是让你先回去吗?都下雨了怎么还傻站在外面?”
“哥,”顾长泽反手拽住他,没动地方。
他在雨中开了口,声音轻轻的,不仔细听都好像听不见。
“我喜欢你。”
他直直地望着江玉初,乌黑眼珠里染上浓浓的悲伤,洗不掉,忘不了,放不下,得不到。
心生一人难剔除,八苦之一爱别离,他人难悟人难自渡。
“可我是个混蛋,一点一点推开你,一次一次伤害你,我干了太多破事,从来没奢望得到你的原谅。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想你醒过来。”
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在这一瞬间,只是固执地不想松开江玉初的手,他怕一松开,江玉初就真的离开他了。
“你别信他。”
顾长泽的声音发着颤,他一眨眼,睫毛上的水珠刷的一下落了下去。
“你别信谢首斟,他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醒过来好吗?江玉初,你醒过来好吗?”
顾长泽抓着他的肩膀,恳求着,绝望着。
他恐慌,他惊惶,他提心吊胆。
他怕江玉初永远沉浸在这场虚假的梦里。
江玉初不能死。
不能死。
江玉初皱着眉,使劲挣了两下没挣开,他回头看向咖啡厅,就见谢首斟沉沉地望过来,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于是就不由自主地要松开手。
手腕上微凉的触感要离开了,顾长泽几乎是自暴自弃,近乎吼出来一句——
“他杀了你!江玉初,你记得吗!?”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是皮痒了。”
谢首斟的声音冰冰凉凉,不笑的时候神色淡淡,却带着一股压迫人的气势。
他撑着一把黑伞走过来,掰开顾长泽的手,将江玉初罩在伞底,一挑眉,全然的霸占意味。
对这位第二次见面的人产生了一股极强的厌恶感。
像是厌烦了他很多年。
“你不光皮痒了,脑子也有问题,智商,哦不,情商日落西山的节奏啊。”
雨越下越大,在顾长泽的头上,肩上,溅起一片蒙蒙的白雾。
谢首斟止住江玉初要去给他打伞的动作,有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脱口而出:“爱情里除了喜欢和不喜欢,还有第三种,叫做不甘心。喜欢是希望他能幸福,不甘心是希望让他幸福的只能是自己。如果我家兔崽子愿意跟你走,只要他开心,我二话不说。”
顾长泽低低地笑出声来,痛到极致就会麻木。
他怎么会愿意跟自己走呢?
江玉初还有点懵,被刚才那副歇斯底里模样的顾长泽镇住了,他有点小心地拽住顾长泽,见对方没反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于是使劲把人推进了咖啡厅,跟目瞪口呆的店员要了杯热咖啡,老妈子似的又找来毛巾披到顾长泽头上。
他忙前忙后,十分尴尬地问有没有暖手宝,一听没有,就要冲去别的店买,被谢首斟一把揪了回来。
谢首斟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顾长泽好言好语道:“你是他学弟吧,我现在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谢首斟,江玉初的男朋友。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追人不是这么追的知道吗?这叫诽谤。”
顾长泽盯着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半天没回过神来。
和江玉初曾经送他的那枚一模一样。
那枚,他曾拒绝过的戒指。
顾长泽许久没说话,江玉初皱眉看着他,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你们看,”气氛实在过于古怪,江玉初干脆一指。
不远处有个小门店,门口红底黑字的对联上,写的是“闻得书香心自悦,深于画理品能高”,旁边那家写的却是“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谢首斟哎呦了一声,在江玉初鼻子上刮了一下,眼里带上笑,问:“一个是宽天敞地,一个是斗室藏春。黄金屋和颜如玉,你选哪个?”
江玉初心里琢磨着要是娶了谢首斟的话,上上下下得花多少,谢首斟看着像个非富即贵的,自己却还是个穷学生,故而一听见黄金俩字眼睛都亮了,想也不想就说:“黄金屋。”
“黄金屋哪如颜如玉婀娜多姿,眼里暗含秋波,一颦一笑间那叫一个眼波流转。所以我也选黄金屋。”
江玉初被最后一句话呛到,咳嗽好几下,才瞪着眼睛。
“哎兔崽子——”
谢首斟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要是颜如玉是你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你是我的来日方长,所以我义无反顾去撞这南墙。
江玉初:“……”
妈的气氛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