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唤醒江玉初的话,现在只有他自己。
“……什么?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你再说一遍。”
江玉初皱起眉头,欲言又止,末了还是担忧地开口问:“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狗了?怎么一副失恋的样子。”
他把手机关上扔到一边,一搂顾长泽的肩膀,耐心地给他讲追姑娘的技巧,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顾长泽突然一把攥住江玉初的手腕,嘴唇动了动,他看着对方那双琥珀色的眼珠,清澈透亮,毫无杂质。
“顾——谢首斟,你不要追谢首斟,他不好。”
江玉初挑眉嘻嘻一笑,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哎呦喂,就算是有嫂子了我也疼你啊,你俩不一样,乖。”
顾长泽身体一僵。
这样亲昵的动作,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个直的,”江玉初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顾长泽的表情,随即舔了舔唇,“那个十九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对我们家隔壁小孩也这样,那什么,要是感觉不舒服的话我给你道歉。”
“哥,”顾长泽突然低低叫了一声,江玉初眨眨眼。
“……这个称呼有点,有点好听。”
顾长泽压下心里泛出来的酸涩,他想让江玉初察觉到异常,陆十九从前都只是一声一声地叫着“师兄”,从来不会叫“哥”。
他想让江玉初通过细枝末节意识到这个世界是个假的,尽可能减少他大脑带来的损伤。
“哥你信我吗?”
顾长泽不会撒娇,也不愿意撒娇,可如今顶着陆十九的脸,稍微表现出委屈的时候都会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
谁会忍心看一个那么漂亮的男孩子露出那样一副惹人怜惜的表情呢。
江玉初一口苹果卡在嘴里,囫囵咽了下去,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信信信,说啥我都信。我的妈呀还好我不对小朋友下手,不然你早被我——”
“谢首斟这个人,花天酒地,情人不断,自大狂妄,对感情不屑一顾。”
顾长泽知道自己第一眼看见陆十九的时候就对他起了别的心思,那些爱答不理的消息其实都蕴藏着一个信息——我对你没兴趣,对跟你在一块的那个男孩子感兴趣。
可江玉初不知道。
“他是个官二代,成天吊儿郎当,警察也不是他想自己做的,是被他爸逼的,之后会去刑警队,工作性质很危险,私生活更是混乱不堪。”
“哥你不要追他,他不值得你这样,他就是个——”
顾长泽一转身,就看见江玉初嘴里叼着苹果,眼睛都笑弯了,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喜悦的情绪好像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似的。
合着自己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见。
江玉初见他转身,兴高采烈的就差把手机怼到顾长泽脸上。
屏幕上一行字突然在视网膜中炸开。
——我想见你。
紧跟着,手机震动,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我想见你,但不会开口要求见你,不是因为骄傲自大,其实我在你面前毫无骄傲可言,而是因为,只有当你也想见我的时候,见面才有意义。所以你想见我吗?
顾长泽浑身冰凉。
他从没给江玉初发过这样的消息。
燕回秋的一句话钻进脑海。
“那是他的雕花囚笼,他的世界,他的一厢情愿。他会在里面逐渐迷失。”
顾长泽不敢置信地看过去,江玉初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那种眉开眼笑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像个纯真的孩童一样。
他看着江玉初蹦跳着几步蹿回卧室,翻箱倒柜的开始找衣服,就差直接手舞足蹈了。
原来22岁的江玉初是这样活力四射、光彩夺目,这样容易满足。
而29岁的江玉初,被他花尽心思找回来的江玉初,更像一潭平静的死水。
顾长泽把脸埋在手掌里。
是他让江玉初变成后来的那副模样,变得面目全非。
——沉浸在虚幻里,那现实中的结局就是死亡。
顾长泽握紧了拳头,江玉初改变了记忆,那些谢首斟发过来的消息绝对不曾存在过。
“哥,你不能去。”
江玉初换了一身衣服,这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人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他拍开挡道的小学弟,自顾自地说:“你还管上我了,好好在家看书,哥给你找嫂子去。”
顾长泽疾走两步,见根本就拦不住他,一着急。
“我跟你去!”
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且充满无限神奇的魔力。
鸟儿在欢唱,天空是湛蓝的,风是温柔妩媚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雨后天晴,地上积攒出一个个小水坑,江玉初真想蹦蹦跳跳地踩着它们,就算现在下雨,就算细细丝丝的雨将全身淋得像个落汤鸡,他仍然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