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你想吃鸡蛋吗现在?煮的还是煎的?我给你做——哎你个败家玩意挑牛nai皮干什么?”
“不用,”陆十九一把按住他,好像自己也有些困惑,“不用,我就是觉得牛nai里好像少了鸡蛋,牛nai皮……牛nai皮看着丑,师兄快睡吧,我只是做噩梦吓着了。”
屋里安静两秒,陆十九看过去,就见江玉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于是笑着问:“怎么了?”
江玉初歪了歪头,那双眼睛格外的透亮,“没事,我觉得你叫师兄还挺好听的,好像等到了大五实习的时候都要叫科里前辈师兄师姐,你从校本部谁那学来的?”
陆十九端着牛nai想了一会,有些犹豫地开口:“可能网上看见的……?”
他喝完牛nai,小心翼翼地翻来又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江玉初干脆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见习跟着老师出门诊的时候,接诊过一个男性患者,很瘦,被老伴用轮椅推了进来,老人说憋气,以前有过气胸病史。”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像是讲睡前故事。
“我说针对憋气、胸痛的症状,建议先排除一下心脏问题,但是他们不干,坚持只签字去拍胸片看气胸量多少,我怎么劝说,他们都只做了个胸片。结果显示没有气胸,老两口想走,我还是建议检查一下心脏,哪怕做个心电图都行,可他们就说:‘我们不查,你们别说了,我签字,出什么事跟你没关系还不行吗?’”
屋里安静两秒,传来一声叹息。
“不管我怎么说是怕他心脏有问题,怎么求他做个心电图,他们也没做。两个小时以后,救护车拉着老人回来了,可人已经死了。”
江玉初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低。
“我说这个事,是想表示世事无常,不应该给自己留任何遗憾,有的事啊,我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你要是还醒着的话,给个建议呗。”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一旦他要什么,他就用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去拿到手。
“……什么建议?”
“那天给你找回手机的警察,我想追他。我怕哪天自己突然死——你扔我干什么?”
江玉初把砸到脸上的玩具狗甩到一边,这玩意毛茸茸rou嘟嘟热得很。
他瞪着眼珠子看着突然抽风的小学弟。
陆十九完全是下意识地抓起一个东西甩了过去,他坐起身,有点头痛,晃了晃脑袋,使劲回忆什么警察,哪天的警察,可是越想,记忆就愈加错乱不堪,他捂住头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呻/yin,像是疼得很了。
就像一块乌云最终酿成了一场凶猛的急风骤雨,刮起一股狂啸怒吼的龙卷风,横扫世界,把他从安乐窝里卷出来,一言不合地抛到他必须面对的绝境中来。
记忆中,一张熟悉的脸慢慢浮现,年轻俊朗的,刀削斧凿的,穿着蓝色警服的。
他盯着那张脸好半晌,头也越来越痛,无数记忆蜂拥而至。
燕回秋,秦晓枫,陆十九,顾长安,江玉初。
顾长泽。
陆十九猛然睁开眼睛,一滴汗珠顺着下巴落到床上。
我是顾长泽。
他想。
我是顾长泽,不是陆十九。
“喂,”江玉初在他后背上拍了拍,有点担心地问:“考试月压力太大?”
陆十九,哦不,现在应该叫他顾长泽。
顾长泽的声音发着颤,问:“你说,你想追谁?”
江玉初打了个哈哈,“嗨,我就这么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男孩子,这么惊讶干什么,放心啦我不会对你下手的,你太小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当我弟还差不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躺了回去,自顾自地扇着风。
顾长泽又问了一遍。
江玉初嘶了一声,扇子磕到脑袋了,他揉揉额角,想了想,认真地说:“就那个警察,我得先认识一下人家,万一他是个直的,那就先做朋友,看上去像刚工作的,虽然挺勇敢的但还是有点冒失……”
他就这么说着,顾长泽静静听着,一动不动。
他混乱的脑子逐渐平息了下来。
这是江玉初的意识层。
实验正在进行。
顾长泽回过头,从窗外的月光下看着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扇子自顾自说着话的人。
这样年轻鲜活的江玉初,带着无尽的生命力,带着热情,朝阳一样蓬勃生长,爱笑爱闹肆意洒脱,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炙热又坦然,灼得人胸口疼。
江玉初后来跟他说话很少,露出的笑容也很少,就像一杯温水,不管你怎么努力,他就一直那样,不急不躁不发脾气,当你不存在。
顾长泽明明能摸得到碰的着那个人,却永远也走不进他的心里。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认识到所在的世界是假的,让他回忆起现实世界,这样人才能醒过来,可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一直沉溺其中,沉浸在虚幻里,那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