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哈哈笑了下,“那可不一定。”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像一汪水,“每个人想用从别人身上观察到的东西从来都不一样。”
许意云淡风轻地回问了一句是吗,把这事绕了过去。赵时见她没有再聊下去的想法,也不再针对这件事多言。
“我们拍照吧。”赵时说。
被赵时拍摄和被沈清拍摄是两种感觉,前者认真仔细,不断雕琢调试想要寻找到最恰当的角度来诠释许意的美。至于后者,许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拍了,沈清就拍完了。许意一时出神,坏心眼地想着,可能是沈清拍太烂,自己不好意思拿出手。
拍了快半个小时,赵时终于拍出了满意的照片。他揉了揉肩膀,朝着许意伸手:“合作愉快。”
许意只觉得自己是个被赵时摆弄的芭比娃娃,也不知道哪里愉快了。她笑了下,也回应他,“合作愉快。”
许意一看时间,才三点半。
她下午又没事了。
贺添城去接许小桃,所以她不用去学校。
该去哪里呢?
许意往电视台录制地点的大门口去,下午的太阳很亮,灼人,晒得许意的皮肤有些发烫。她不知道为什么天气能变换如此之快,昨天还是穿外套都觉得有些微凉的日子,今天却这样了。还好她只穿了一条裙子,也不至于被热到崩溃。
许小桃去上寄宿类中学之前,许意的人生几乎就是围着她转的。她没有老人可以帮忙带孩子,找家政阿姨又觉得不放心,于是思来想去,她就成为了那个领着许小桃一路长大的人。现在许小桃忽然去了寄宿类院校,不再需要每天早起做早饭,送她上学,中午接她回家,下午又送她,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许意轻松是轻松了许多,却也一下发现了自己的虚无所在。
为什么这么多年一晃而过,她人生唯一能说出口的结果就是把许小桃抚养长大了。
许意觉得后背有点发凉,来不及细想,就被人喊住了。许意愣在原地,循声遁去,看那人。是沈清。沈清坐在车上,面色焦急,正要拉开车门下来。许意下意识朝着她走了两步,就又听到自己的耳畔传来发动机的轰鸣,有一阵猛烈的风从她的脸颊边刮过去,刮得她皮肤生疼。
“傻逼,开车去投胎啊?”她听到沈清骂人,忽然很想笑,但是有一种痛觉传递了过来。
许意看到沈清一下走过来,把她拉到一边,脸上写满了不爽。
沈清还在骂:“你也是,站哪儿不好,站黄泉路?”沈清难掩焦急,“怎么样,胳膊疼不疼?”
许意瞅了眼沈清,想笑她,“我胳膊又怎么了?”
沈清面色沉郁,毫不客气地伸手碰了下许意的胳膊。许意嘶地一声倒吸了凉气,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处破了皮,在流血,裙子被弄脏了。
许意皱眉,对着沈清抱怨:“你干嘛?”
沈清面不改色地说:“帮你认清自己所处的现状。”
许意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沈清拉着她的手。
“谢谢你的关心。”许意说,“我现在认清了。”
许意一声不吭地拿起手机找滴滴司机,胳膊还有点痛,动一下就更难受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录制地点太偏了,许意等了半天,都没人接单的迹象。刚刚已经走了的沈清现在开着车在她面前停下了,车窗摇下,沈清坐在驾驶位置上,手上拿着电子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个点,没车会来。”沈清说。
许意有点倔强,但不知道自己在倔强什么。
“没关系,我等得。”
沈清想笑,又觉得许意胳膊上的伤口太刺眼。吸了口烟,没再多说什么。她打着转盘,似乎要离开了。
许意的手机铃声忽然尖锐地响起,她手忙脚乱地接听,是贺添城。
他听起来很着急:“喂?许意吗?你拍完了吗?”
许意皱眉,连带着也有点慌乱。
“出什么事了?”她问。
贺添城说:“小桃,小桃进医院了。刚刚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打给你电话先前没打通。我这边马上赶过去,如果你拍完了,也过去看看?”
“医院?”许意意识到自己的音量有点高了,她压低声音,问贺添城,“怎么会去医院?”算了,问贺添城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哪个医院,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贺添城说好,挂断了电话,赶忙给许意发了消息过来。许意这才发现微信消息里有一个老师打过来的语音通话。她在这个瞬间一时想骂娘,为什么有急事不打电话,要打微信的语音通话。许意看见手机上的滴滴快车还是没有人接单,她没办法,咬咬牙,跑到正在缓慢准备启动的沈清的车边,敲了敲沈清已经关上的车窗。
车窗打开的瞬间,许意闻到了薄荷蓝莓的味道。
沈清很惊讶,“有事?”
许意面色焦灼,放低了姿态,恳求沈清,“你方便开车送我去医院吗?”
沈清挑眉,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