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母许之否乎?’母亲毫不犹豫地说道:‘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
“知晓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想,自己切不可为保全性命而缩头缩尾,一定也要这样正气凛然、深明大义,如此方才算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这一路的交谈令筠川颇为动容,原来苏景昀贵为龙族神储,却并非一个心思复杂、残酷无情的刽子手,而是秉承着最为善良通达的心性,来面对这些乱世之恶。
其实这世间难的不是势力衰微之时不行善,而是权势滔天之时不作恶。面对这种种荼毒心智的诱惑,还能保持这样一颗明净纯粹毫无杂质的心,当真不易。
☆、永定天宫
从冰风谷中走出的时候,锦玚猛地踉跄了一下,连忙用手扶住旁边的冰壁。他身上肌肤尽是深深浅浅的血色刮痕,那令人心肝俱碎的余痛也尚在。他长舒一口气,血痕渐渐消退,全身经脉也逐渐活络了起来。
这是一场历练,也是一场修行。愿他今日所受的苦,都能变成她以后的福。
苏长菁从他的身后缓缓走出,长长睫毛遮盖住心中思绪万千。两人抬头望向前路,却见三千玉阶按次排上,通往那高耸如云、光泽流动的般若永定天宫。
天宫由金砖一块块砌成,金碧辉煌,着一圆形穹顶,寓意佛门之道,破除偏执,圆满融通。四周旁殿点缀,如众星捧月。
二人飘飞上那千级台阶,到了天宫跟前却未见大门开在何处,只好立在宫前的三丈方台之上。
“你们终于来了,本宫主已经等候多时。”一道低沉的声音骤然响彻云霄,震得四周交替掩映的青葱玉叶轻轻摇曳了片刻。
“请问宫主,我等要如何入宫?”
“你二人必须先决出胜负,神宫的大门将为赢者敞开。”声音轰隆如雷鸣,余音久久不散。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说话也知晓对方心中所想——他们此行就是为了夺得宫主之位,至于是谁去夺取,倒无足轻重。
苏长菁唇角升起一抹艳丽的笑意,直视锦玚的双眼:“早就想与你正面较量一番,今日倒是个绝佳机会!”
“好。”他悠然一笑,俯身伸手一让:“请。”
她也不呈矫揉造作之态,拔剑便朝他迅猛刺去,空中传来裂帛之声。锦玚灵巧偏身躲过她的剑锋,游鱼般滑至她身后,手掌袭向她四肢要害。
苏长菁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一个后空翻转过身来,长剑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直指他面门。他微微一笑,食指中指运力轻轻一弹,便将那长剑震得偏移三分。
力道被泄,她吃痛般松开手腕,那剑就被弹得飞了出去。惊怒地瞪了他一眼,便听他出招之余朗声笑道:“刀剑无情,你我还是赤手相搏为好。”
他不愿伤她,便不用剑。苏长菁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拳上力道也不自觉减了几分。
两人赤手空拳,所用皆是青麟苍龙的一招一式,身姿轻盈,行云流水,气度不凡,只是那劲风席卷之中可窥见招招凌厉。可那比武景象又是极美的,金光灿烂如同天上人间,星辉日光自成一行,璀璨迷人。
他们仿若两个在江湖中快意潇洒、策马纵横的侠者,遇到一生彼此相知的对手,只剩酣畅淋漓。
锦玚身形在方台上来回飘动,翩若游龙,在空中留下一串串明灭可见的残影。掌心对撞间天地震彻,龙yin声迭起,惊碎了冰原之上一地的细雪。
苏长菁身姿曼妙地游走着,宛如上好绸缎的三千青丝迎空飞舞。她面上虽看起来气定神闲的模样,但内心知道,自己已经渐渐从主动攻势化为被动守势。
她在一串叠影缠绵间恍惚了片刻,眸色渐深地望向眼前玉貌天成、容颜不改的人。这么多年与他争个没完,向来都是她在主导,而他的态度总是淡淡的,尺度把握得刚刚好——既不会每时每刻像她那般在意这些无谓的争夺,又不会让她觉得他小瞧她而拂了她的面子。
心中幽幽一叹,却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棋高一着。
锦玚带着那被冰冷缭绕却暖意不变的笑,当空横劈一掌,没有任何的花招,袭向她面门。她双手成拳,下意识交叉在胸前一挡,先前的鏖战令她有些气血翻涌,转眼间人已经被震得飞滑出去。
踉跄数十步,苏长菁稳了稳脚步再次出击,玉足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当空翻了个跟头,满眼青白交错颠倒间便见锦玚收了势,生生地受了她那一击。
他轻轻抹去唇边血迹,遥遥一拱手,眉目宽和笑意悠然地说:“是在下输了。”
她感到心脏被狠狠击了一下,几乎站立不能自己,满目震惊地望着他——他身手不凡占尽先机,而她节节败退体力不支,他怎么会输?又为什么要认输?
她这一生都暗藏一个击败他打倒他的执念。为此,不知多少如水岁月悠悠流过,她对着苍茫雪山遥遥舞剑,对着漠漠九霄凌空练拳,只为的是真正赢过他征服他的那个欢喜瞬间。
这执念已经刻入骨髓,为了赢她不惜使用卑劣龌龊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