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两人皆是被那神圣佛光洗涤身心,顿感神清气爽,一路劳顿烟消云散。只见殿上玉莲王座上坐着一人,一身袈裟,手上还握着一串长长的佛珠,面目在光芒之中看不清楚。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闯到天宫近前了,”那人开口,声音在这大殿久久回响,可分辨出是名中年男子。
“你二人能够到达这里,自然是与我有缘,与佛门有缘。而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我也非常清楚——不过是想求得一个宫主之位,”他理了理衣衫,缓缓地站起来,似乎是微微一笑:“我在这凡间通灵神力汇聚之处呆久了,便也觉得寂寥万分。佛法讲求施予,如今面对有求之人,我又怎会不予?”
他面目依旧模糊不清,感觉却像是慈悲含笑,缓缓走上前来,将那串佛珠递出,宽厚的手掌上有着和那圆润沉香木珠不符的皴裂:“这串佛珠,可以掌握般若永定的通天神力,也象征着宫主之位,哪位施主愿意接纳?”
苏长菁愣了片刻,虽直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还是伸出手去,却被锦玚一把按住。下一秒,他身形暴退,猛地拉着她在空中一个跟斗。天旋地转之间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便见那宫主摩挲着珠子,似乎念念有词地飞快说着什么。
“您是佛道中人,自知一切皆是虚妄的道理,这佛珠,我等怕是消受不起!”锦玚面色中似乎微有些肃然,一手拉着苏长菁,一手掌心亮起金光,光芒中是一条舞动的真龙图腾。
一条巨大的龙从他的掌心中游曳而出,盘桓在天宫之上,龙yin声震彻天地,宫中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那宫主屹立大殿中央丝毫未动,似乎不受这巨大扰动影响,只是他握着佛珠的手腕于袈裟之中微微颤抖。
本来在这天宫暗流涌动中形成的结界慢慢退去,之前的圆形拱门也渐渐显现出来,只不过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着。锦玚扯着依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长菁飞快地掠向那天光倾泻之处,脱离天宫的一霎那掌中真龙收回袖中。
因为巨大的力道牵制,两人抱着在那方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起身的时候都有些狼狈,衣衫凌乱。
“刚刚宫主之位近在咫尺,你为何阻止我?”苏长菁似乎很是不解,但语气之中并没有责怪之意——她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理有据的。
“这宫主有些不对劲,”他拉着她飞速远离那天宫,声音低沉,目光一片凝重:“恐怕事情和我们之前所想不大一样,看来此行是要空手而归了。”
“无论如何,先赶紧离开此地再说!”
☆、揭下面具
天镜湖位于祁国南部,坐落于一片山清水秀之间,仿若汇集天地灵气的圣地。杨柳岸,细柳随风摇曳,湖面因微风吹拂而波光粼粼,草木葱茏间浮光跃金。
“大哥,到了这湖边,怎么还不下去?”筠川见他凝立湖岸久久未动,一时间也有些踌躇不前。
苏景昀听闻此言微微一笑,凝望着她的双眼却未说话。他翡翠般的眸子里荡漾着天镜湖的湖光潋滟,他如望远山的双眉飞扬入鬓,那眼神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又有一种一望而知的炽热。
她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刚想说些什么便听他淡淡开口:“筠川,你觉得大哥对你好吗?”
虽不知他这问话的用意,她仍点了点头:“好啊。”
他从现身到现在一直保护着她,在击退燕兵时有着赫赫之功,更是在阿临危难时刻救了他一命,怎么会对她不好?
苏景昀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向前走了两步,有些居高临下地逼近她,猛地俯身在她耳畔:“那么,大哥想要的东西,你是不是会毫无条件地给?”
那声音轻得像一阵雾,氤氲在她耳边如若情人间亲密的呢喃,而她却霎时寒毛竖起,本能地以掌为刃劈向他,身形急速暴退!
那猎猎掌风落在他身上恍若无物,只是激得起了一丝白烟。苏景昀站在原地不曾移动分毫,嘴角挂着一丝瘆人的微笑,少年般清俊的面庞略微扭曲起来。
“不要躲我嘛,小宝贝。”他的声音低沉的仿佛鬼魅,眼瞳染上一层青灰之色:“毕竟,大哥对你这么好。”
筠川心口狠狠一凉,全身感觉如坠冰窖,却仍反应迅速地拔出骨剑,满脸戒备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不对,很不对!这不是她印象中的景昀哥!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桀桀,你要不要猜一猜?”“苏景昀”看着筠川有些苍白的脸色,面露赏玩地品味着她的惊恐。
她的大脑急速飞转,渐渐地将之前所有的一切连成了一条线,而那呼之欲出的结果……令她毛骨悚然。
为什么他会在巫烬殇快要苏醒的时间找上她?为什么他会在半夜出现在她的塌边?当鬼漪最后明显有话要说时,为什么他要杀人灭口?为什么他给阿临吃了那药之后,阿临会出现昏迷不醒的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
筠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感觉全身血ye已经凉透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