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都不想要了。
“娘娘?”
深吸口气,叶薇慢慢道:“本宫知道,以我的身份问这个或许有些失礼,不过本宫实在好奇,还望道长可以解惑。”
“娘娘请讲。”
“楚惜姐姐在世时,本宫与她书信往来,曾听她说过谢道长您潇洒不羁,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访遍名山大川,不为世俗功名所累。这些话给我的印象很深,所以这次在宫中见到您时,我心中很是惊讶。您既然是这样的性子,又为何会甘心入这樊笼?您应该知道,这是条布满刀剑、随时可能丧命的险路。”
她问完之后默默看着谢怀,等待他的回复。本以为听到这样的问题,男人至少会流露出点异样,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谢怀似乎早猜到会有这么一问,依然微笑着看她,“娘娘想知道的便是这个?”
叶薇点头,“是……”
“娘娘这么聪慧,难道猜不出贫道是为了什么?”他笑意愈深,“您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今夜问这一遭委实有些多余。”
见他似乎不打算回答,叶薇声音略微提高,“不!我想要你亲口说!你来宫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她掩饰地别过头,暗蓝衣袖在风中鼓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要是不想说,那就……”
“因为楚惜。”
她猛地看向他,男人苍白的面庞陷在沉沉的夜色中,俊逸得有些不真实,“我进宫,是因为楚惜;我一路走到今天,也是因为楚惜。
“这个答案,娘娘满意吗?”
叶薇觉得肩头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沉得让她接不住。呆呆地看着男人,喃喃道:“你说过,她是你倾慕的人。如今六年过去了,你还是像当初那样爱着她吗?”
谢怀闻言沉默片刻,继而轻轻一笑,眼中既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又有世间万物都不在乎的洒脱。就好像无论那个人活着还是死了、上升天界抑或谪居地府,都不会对他的心意产生半点影响。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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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昭仪,偏殿也有卧榻,你要不要去眯一会儿?”
叶薇揉了揉发疼的太阳xue,歉然地朝睦妃看去,“是臣妾失礼了,娘娘勿怪。”
睦妃淡淡一笑,“本宫素闻你身子病弱,昨夜通宵未眠,想来是有些熬不住。你去睡一会儿也不打紧,这里有这么多侍女宦官,咱们能做的本就不多。”
叶薇不想说自己那么累的原因是整个晚上思虑过甚,配合地领受了睦妃的好意,朝她福了福身子,便去了隔壁的殿阁。
宽敞的房间内垂下纱帐,里面高床软枕、熏香清雅,都无声地发出出邀请。宫娥伺候她脱履换衣,然后轻手轻脚给她盖上被子,“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昭仪娘娘若有什么吩咐,唤一声即可。”
宫娥退出去了,叶薇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却迟迟不能进入梦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昨晚在白玉栏杆旁,谢怀对她说的话。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那八个字仿佛一个魔咒,让她哪怕回到了药房、哪怕就坐在睦妃身旁,还是无法控制地一遍遍回忆。他说话时微微勾起了唇角,仿佛是愉悦的样子,周身却环绕着落花流水般的哀伤寂寞。
平静而绵长,让她心生酸涩。
从前她总认为,男女之间再美好的情愫与思慕都是过眼云烟,发生的时候再热烈美好,也无法长久。可是如今谢怀用他的行为狠狠驳斥了她的看法,让她在震惊之余也生出了迷惘。
宋楚惜活着的时候,他爱着她;如今宋楚惜死了,整整六年之后,他依然爱着她。
也许蕴初说的是对的,世间男儿并不全是她爹那样,谢怀他……就和他们不一样。
神智越来越迷糊,就在她快要睡着时,却感觉有一只手落上了她的额头。带着点温柔和小心,慢慢将一缕头发别回耳后。
有点痒,她立刻睁开眼睛。
“你没睡着啊?”皇帝微笑,“还是朕又把你吵醒了?”
这种时候看到他叶薇心情格外复杂,不自觉往后缩了缩。他察觉了,有些诧异地扬眉,叶薇于是眨了下眼睛,轻声道:“是您把我吵醒了。”
“噢,那倒是对不住了。”皇帝拉过引枕,再扶着她肩膀让她靠上去,“朕来给父皇问安,顺道折进来看看你在做什么,结果睦妃居然说你在隔壁补眠。怎么,做什么噩梦了吗?刚才为何那样看着朕?”
叶薇咬唇,“恩,做了个噩梦……”
“梦见什么了?恶鬼还是修罗?能把你这么个胆大包天的人物吓成这样,朕还真有些好奇了。”
他言笑晏晏,叶薇却怎么也不能像往常那样跟上他的情绪,只轻轻摇了摇头,“都不是。”
皇帝一愣。
叶薇看着他,忽然生出股冲动。那些念头困扰了她整个晚上,哪怕明知道不可能在他这儿得到答案,也控制不住地想跟他说一说。
“臣妾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