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王爷落马换计,从‘酒色王爷’变到‘无用王爷’,太后问起娘娘,王妃只说非常时期,王爷断不会无端生事,想必是真。”
“之前王爷要给乔姑娘名份,王妃一方面让奴婢细查乔姑娘的底细,确定于王爷无害,另一方面,又劝慰太后说王爷沉迷女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烟鹊说着,往事一件件忆起,眼眶不知不觉红了:“还有王爷您与王妃大婚之始,太后没少派眼线入府,可最后都是王妃一一查清底细,找个由头把那些人赶了出去。”
“这些年,王妃一直把对王爷的感情埋在心底,表面冷淡,就为了让太后相信她对王爷并无眷恋,这才放心让她做这个‘探子’,不再派细作入王府……”
“可实则,王妃娘娘才是王爷在太后那里的细作啊——”
烟鹊一席话说得动情万分,情到浓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说得宣于璟天旋地转,一时间分不清孰是孰非。引文不是太后的探子,而是他的?
心里头长久以来固话的观念,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撞得gui裂纷纷。
而此时,烟鹊心中的火山才不过爆发出区区一角。
更多的往事源源不断涌出。
“王爷,您可记得,三年前有人在您桌上放过一张纸条,上书让您午时三刻去五里外得柳风亭。您在那里看到了亲信背义,差点就把王爷的部署和盘托出的小人,而那张纸条就是王妃命奴婢放的呀!”
“还有一年半前,王爷在花柳巷与人密会,那时候林奎大人还活着,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差点儿就将您抓个正着。但当时恰巧有一群疯妇携家带口前来闹场寻夫,王爷这才趁乱脱身。要知道,那群闹事之人就是王妃所命的呀!”
“另外,最近太后拿宫中事录,暗指先王在公良老宅留了东西。可太后事后告知王妃娘娘东西不在老宅,而在公良家的祠堂。王妃当时曾把您书房中的信偷偷换了地址,好让公良将军去寻……然后来因为奴婢的错,才伪装成被乔姑娘拿去了……”
义正严辞的烟鹊只有在说道这一桩时,展现出一点心虚。可她虚的是自己,不是王妃的真心!
往事种种,有理有据,说得勤王不由得不信!
没想到,引文竟待他如此!
人心都是rou长,宣于璟听到这里,也泛起星点泪光。
因为太后的关系,十一对他有了偏见,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引文对他的好,一半是她自己藏着,另一半,竟是他锁着心眼,不愿去看啊!
早在引文救下羽洛时,他就有过隐隐感觉,与他“同床异梦”之人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样。可迟疑稍纵即逝,他没有去追寻,没有去查证……
直到今时今日,他才明白洛儿留书的真正含义……不是引文赶走了洛儿,而是洛儿有他所没有的慧眼……
端坐在蒲团之上,宣于璟看似静水无波,其内心却浪比啸涌。强烈地自责与愧疚翻腾得胸闷心痛。
“王爷。”一阵寂静之后,烟鹊收拾好心情,终于把话题引回到当前,“近年来,王妃娘娘每每以礼佛为由,一出府就是数日。实则是感到了太后娘娘的杀心,暗地里招买了一些人马,令他们扮作寺僧,等到危急关头,才好帮助王爷逃离虎口。”
烟鹊说着,眼神往身后的两名“僧人”瞟了几下,说明了两者的身份。
“还有,齐大人与元大人那里。奴婢也派人去知会了。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会到这庙中与王爷汇合。”
烟鹊口中的齐大人与元大人,指的自然是齐方卿与元昼两人。
此二人,是与宣于璟走得最近,一路扶持过来的人。
显然,自己的伪装从未能瞒过引文,这让宣于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但引文竟将这二人的安危也顾虑到了,让人不禁百感丛生。
密室中的谈话进行地比想象中的更久,更深。
昏黄的烛光下,大部分时间都是烟鹊在说话,幽幽的女声透着沧桑,使勤王听完后,心中又多了一人牵挂。
大半个时辰后。
齐方卿与元昼等人也赶到了。齐方卿是一人前来,元昼却是领了京卫令中一小队可信的弟兄同来。
早在数日之前,他们与勤王就开始策划离开沛都之事。只是没料到,一切发生地都如此突然,眨眼的工夫,王爷竟然先他们一步出了沛都!
狭小的密室中,宣于璟、齐方卿、元昼与闻举商议了一阵。烟鹊给了他们一张地图,上面标有一条从房玄寺出发,前往西疆的路线。
据说图上所经之地,引文王妃都尽可能打点过了。
尤其是沿途的几间寺庙,都有王妃的人,或扮作苦行僧,或者干脆入庙出家,都可以作为接应。
还有一直跟在烟鹊身后的两人,也毛遂自荐,说同样的路线,他们早行过不止一遍!连同庙中其它寺僧,都可以为王爷带路。
引文的周到,让齐方卿与元昼也傻了眼。两人搞不清楚状况,又不好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