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蒲团随意地铺在地上,凌乱无序。
宣于璟缓缓起身,沿着墙壁摸了一圈,除了一道浅浅的凹痕显示着门的所在之外,一无所有。
“爷?这里是?”闻举也醒过来了。幽闭的空间中任谁都会有一点胆怯,促使他迅速起身靠到了宣于璟身边。
“本王也不知。”宣于璟的答案可想而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处于书房内的时候。
公良将军离开沛都,军中的消息他没能打探到,但算算日子,也该入西疆了。想要引兵成反,最好的时机便是在他与郭项的大军汇合之前……也不知道公良将军是否成功。
这几日,郭初蓝将远行宭州,户部为了筹备嫁妆,又是一笔支出。勤王从马大人那里得知,就在近日,太后还特意吩咐要在礼单中加上几项名贵之物。
对于宭州世子的看重,还有王府中突然出现的生面孔,这些都是偶然么?
会不会是公良将军的行迹,已经被太后知晓?
再来就是芮涵,宭州王一行离开沛都的时候,长公主也从宫里消失,是去宭州了,还是去找公良长顾了?
在他记忆的最后,自己正在书房之中,看着沛都周边的地图。
沟沟壑壑,山山水水,都在他与元昼的选择之中。
早在公良将军率军远征的时刻,宣于璟就隐隐感到,自己这“无用王爷”是要扮到头了。尤其是上次虎头符一事,引文与烟鹊显然是早就知晓,才会拿它作了文章。宫中事录本就是太后交给掖沛庭的东西。引文的消息来源,必是太后无疑。再往深一步想,在掖沛庭任职的齐方卿也早在太后的关注之中,而虎头符一事,很可能就是一场Yin谋,是对他与公良长顾的测试……
Yin差阳错没能成行,也算是好事。
可无论如何,沛都这地方,是不宜久留的。
仔细查看沛都一带的地图,为的就是结合元昼手下京卫令的权辖,伺机出逃。
但谁曾想,地图才展开,他就失去了神志!
是迷烟么?
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怎么被关在这里的已经不重要了。宣于璟又在门边摸索了一会儿,打不开门,也只好作罢。
“爷,奴才好像是被人打晕的。真该死,连怎么着的道儿都不知道,都怪奴才太大意了,才害得爷……”闻举摸着阵阵作痛的后脑勺,也回忆着被囚禁之前的事。
“不关你的事。对方应该用了迷香,专趁人不备的。”宣于璟尽量平静地说着,一步一顿,悄无声息地走回到房屋的中央。
而闻举则是同样摸了一圈门边,才亦步亦趋地跟着王爷回到自己醒来的地方。
“爷,关咱们的,是王上的人还是……?”闻举轻声再问。
这一回,宣于璟只是摇摇头。
按理说,宣于嶙或者太后的手段,该比这激烈地多。一支迷香,一间囚室,会令他们满足么?
自古以来,关乎王位的斗争,向来是极其艰险,极其凶狠的。
太后要对勤王下手,想来不会只牵扯到他与闻举两人,这段日子,凡是与他有过关联,哪怕是点头之交的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吧。
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灭王府,诛亲朋,这才更像是太后的风格。可现在……?
宣于璟看着那一支昏黄的烛光,孤零零的火苗时亮时暗。而在这烛火映照下的两人,华衣未褪,面无尘灰,就连绑缚手脚的枷锁绳链都没有!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不离身的匕首也在,难道捉他们的人就当真不怕遭遇抵抗么?
是对方的自信与不屑,还是单纯的大意?
这等情形,反倒让人看不清局势。
眼见Jing明的主子都没能想出个前因后果来,闻举就更不用说了。
他壮了壮胆子,回到门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诵经的声音很是遥远,但依旧未断。呜呜呀呀的声响融成一片,让人连诵的是哪一段经都辨不清楚。
听了一阵,闻举只好把耳朵缩了回来。
随即,又仔细掏了一遍自己的袖袋,看看随身之物中有没有可用的。
被捕得毫无征兆,一个火折子,几块碎银子,还有王府的几把钥匙,与一把匕首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闻举无奈地看了一眼勤王,拔出匕首,往门缝里试了试。
薄尖厚柄的匕首只能插入缝隙一寸,闻举试得很小心,在不知门外有什么的情况下,他不敢弄出大动静来。
寒光闪闪的铁尖在门缝间缓缓游走,上下挪动之后,闻举似乎触到了一处阻碍。
是门栓么?闻举看了一眼宣于璟,再接再厉。
匕首前端在遇阻的地方左右腾挪着,如此狭小的移动空间,要想从里头把门打开,实在不易。
聚Jing会意的工作最是耗神,不一会儿的工夫,闻举就满头大汗了。
摸一把额头,他还在继续着。
要早知道有今天,这撬门溜锁的技能,还是该学啊。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