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白的蒲团飞到几丈外的树底下,他只能顶着发昏的脑袋走过去捡。
垂着头一步步往树下蹭,梦里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他拍了拍明显跳动过快的胸口,仍然心有余悸。
尧白蹲下|身抱起蒲团,正要起身突觉一片Yin影罩在头顶,他抬头看去——若不是方才那梦,他此时必定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噩梦Yin影太深,一时半会还好不了。
那人的脸罩在逆光的侧影中,就像梦里那样温和有礼。尧白吓得往后一坐,连人带蒲苇团跌出三步远,硬生生把惊叫憋在了嗓子里。
闻不凡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愣了愣,上前捡起蒲苇团,然后朝地上的尧白伸出右手。
尧白脑子一嗡,忙慌慌张张抓住他的手爬起来,“对不起,我...这、这实在是...”
这实在是史上最烂的初见。
闻不凡把蒲团递给他,又从袖中拿了个素布荷包,“你方才受了惊吓,将这个佩带身侧,夜晚可安眠。”
和尚的声音永远清雅柔软,就像暖日下的溪水,将他燥乱的心安抚下来。尧白伸手接过,“谢谢。”
闻不凡又道:“若实在觉得无聊乏困,可从侧面小路走出去,后面有个小亭,在那里睡舒服些。”
尧白垂目点点头,又道了声谢。
他觉得这一觉睡得实在不值。不仅在大庭广众丢了脸,和尚八成也会觉得自己不学无术亵渎佛法。他忍不住想挽回点颜面,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通,“我只是昨晚没休息好,我平日很喜欢听佛法的,方才华映佛尊讲的我就很感兴趣——”
闻不凡含笑看他越说越心虚,便笑着道:“佛法枯燥。若非你噩梦惊醒我只怕也睡过去了。”
尧白懵懵地走回自己坐位,刚坐下背后就被人捅了一下。花问柳抱臂摇头看着他,“佛法会上你也敢睡,出门前你家大人没交待你吗。”
尧白朦胧间记得三哥是说过类似的话,只是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花问柳指了指天上流云,说:“那群和尚在这片施了法,只要睡过去就会掉入噩梦,再活活把人吓醒。”他打了个哈欠,困得眼角飙出几滴泪来,“缺德吧?”
尧白暗道是够缺德的。
他手里捏着闻不凡给他的香包,心里美滋滋地。暗念道和尚担心他梦里受了惊吓夜里会睡不着,特意送来给他。和尚真是个好和尚。
虽然这跟预想中的初见完全不一样,但也算是有惊喜了。
尧白身上揣着香包,恨不得走路都飘着。
直到第二天佛会上又有人打瞌睡被吓醒,他看到闻不凡从座位上走过去,也给了那人一个同样的香包。
尧白雀跃了一天的心突然就颓了。
几天后花问柳也拥有了同款香包。尧白看见他时他正坐在院外的树杈上,故意拿着香包抛着玩。
只因自己曾经拿着香包欢喜地跟他分享:“看,闻不凡送我的,你闻闻看是不是很香。他担心我晚上睡不好,特意送给我的。”
这厮趁着他从树底下过,神色夸张地把香包凑到鼻子跟前闻了一大口,大声道:“嗯,真香!”说完自己先憋不住笑得树叶直抖。
尧白气得上前踹树,“不许笑!”
花问柳跳下来,正色安慰道:“你别气呀,虽然小和尚并没有待你与众不同。但是以我丰富的经验来看,他还是很喜欢你的,毕竟博爱也是爱嘛哈哈哈哈——”
尧白:“......”
花问柳见他丧气垂脸,终于正经了几分,“小凤凰,你不会真的看上那和尚了吧,你们才见了几面你就喜欢他了?”
尧白心道:我们见了很多很多面了,以前几乎天天见面。他还养过我,给我摘果子给我挖虫子。
花问柳只是习惯打趣他,尧白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仿佛就是默认了一般。他神色变得一言难尽,“且不说你俩胯下都带两坨rou,闻不凡可是个和尚。”
“和尚怎么了?”
花问柳咬牙道:“修佛的都断情绝欲。”
尧白茫然抬头,“那又怎么?”
花问柳有些崩溃地看着他,“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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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黑,莲花灯像是流光一样飘进竹林。尧白低头走在路上,正走到临近院门,一只白色团子从草里“腾”地扑到他脚跟前。
“小兔子。”尧白往旁边让了让。兔子以为在跟它玩,又蹦跶着钻进尧白衣摆底下。
他矮身抓住兔耳,将它提溜起来。这兔子活泼得很,悬在半空两只后腿仍然止不住地蹬,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尧白,腮帮子一动一动地。
桑宿这几天都惦记着烤兔子,出门找了两晚上没找着。这兔子倒好,大摇大摆地在门前遛弯。
尧白拎着它抖了抖,“你胆子倒大,不怕被烤着吃了?”
不料兔子眼睛一眨,伸着四肢扑腾地更欢了,眼看要扑到尧白怀里去。
“这位仙友。”背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