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新诏在晨间贴上朝京公示墙。
容决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得到了来自天家的认可,更有十二大功,囊括除时疫、培新药、立新方等造福朝中的功绩。照顾老清平王多年的那位谷中印家师叔更是被追封种种,容决谷被放上了明面之上,受到了天家无限尊崇。
一时万般荒唐谣言不攻而破,容决谷仍是药宗高高在上的至圣之地,为朝中传颂、敬仰。
毕竟说书人的谈资与天家的皇书相权衡,自是后者见真。
到了午间,时纱便随时缜来到了清平王府,亲向亓元解致歉。
容决谷于清平恩惠太多,亓元解与清平又是青年时候就相识的知交故人,时缜原本还认为以亓元解的脾性,恐怕并没有那么好哄,但待到时纱亲自向亓元解赔不是时,时缜却发现亓元解仿佛有几分心不在焉。
这分心不在焉体现出来,便是亓元解对时纱的殷勤与诚恳都表现得没有什么反应。有礼相赠便收下,时纱作揖便看着,说什么也只是点头,仿佛并未挂心,又仿佛芥蒂未消。
这两兄弟并不知道,亓元解只是仍在为亓徵歌之事而恍惚。二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该有的殷勤还是要有,于是一时亓元解来时的马车上便堆满了朝中库里最Jing最妙的玩意儿,颁名赐誉的一纸诏书也恭恭敬敬摆上了厅堂。
时纱决意不再任性,也决意不再让他三叔的事故再发生在时缜身上,一时誓欲成贤的心思十分笃定,对曲闻竹的态度也十分谦逊了起来,仿佛忘了这些日子同她的矛盾。
眼下时纱便万分诚恳地朝曲闻竹赔了个不是,弯腰鞠躬作着揖,全然没了前些日子那偏执的Yin鸷。
曲闻竹经了一晚上调息,面色倒是好了些,见时纱如此做派,不由得面上还是虚假地微微笑了起来,但此刻心下仍然看他十分不顺眼。
她面色含着浅笑地上前将时纱扶住,声音端雅轻柔:“何必如此,到底也有我的不是……”
她轻轻说着,指尖滑过时纱手边,也朝时纱回了个礼:“陛下面色仿佛有些憔悴,可不要伤心过度、坏了身体。万事还请节哀……”
时纱不知为何忽然感到身上浮起一层细疙瘩,万分难受地掩面打了个喷嚏,一阵阵古怪的恍惚袭上心头,令他感到一阵警觉。
“呀,”曲闻竹笑眯眯掏出快帕子来递给时纱,“可不是说要陛下注意龙体?伤风了可该如何是好?”
时纱没有什么防备地接过了那方软帕,甚至还道了声谢。
当晚回宫,时纱万般难受,却偏偏宫医还诊断不出是什么毛病,令他就这样足足难受了将近三日。时纱左想右想得不出结论,一时只好认为是忽感伤寒,防不胜防。
直到某一日,他在床边不起眼的案上看到了当初曲闻竹所遗的那方软帕,才最终彻悟。
不过那早已是多时后话。
冬月廿二,容决谷受天家赏封,荣华无数,爵誉种种。众人难会其详,只知远道而来的容决谷主不仅未曾受到任何如那荒唐谣言所传般的刁难,甚至还誉名加身,凯旋谷中。
作者有话要说:
岳父:爱谁谁,不管了!
[您的岳父已退出群聊。]
陆莲稚:嘻嘻。
曲闻竹:Cao碎了心,都叫我影后:)
第60章 前路
再说昨日里晚上。
崇明打地窖口里出来,自觉很奇怪:是不是病了?
她骑在马背上,摸了摸前额——冰冰凉的。坏了,莫不是在地窖里着了风寒?
她混混沌沌也来不及多加思索,恍惚间纵马便往自己家里狂奔,只想整个儿埋进暖池子里泡上,然后再热腾腾地去睡一觉。
她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几次险些没栽下去,回了卫侯府就这样迷迷瞪瞪好几个时辰,直到她扑哧一声整个人扎进被里,都心眼儿极大地全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曲闻竹到底也未曾下太狠毒手,第二日晨间天晴,云开雨霁,崇明便在卫侯府啁啾的鸟鸣中转醒。她年少气盛,睡了这宛如昏迷的一觉后,醒来便在榻上滚了滚,昨夜里头晕脑胀的感觉竟已全然不见,眼下又是Jing力充足的一天。
她看着昨晚恍惚难受时喝空的那几缸姜汤,捂了捂此刻空空如也的肚腹,踏上软靴披了外袍就往房外奔,一路奔到后厨。
“陶娘,还有吃食没有?”崇明笑嘻嘻朝厨娘伸手,三言两语间讨来了一碟热糕,心满意足地边往外走边吃了起来。
“缭儿,边走边吃像什么样子?”
才走出去没几步,崇明迎面便撞见了她那方晨练回来的亲二哥。
好些时日不曾被人唤过时缭这大名,崇明鼓着腮帮子还愣了一愣,随即才恍然反应过来。
往常行走江湖她都只报自己的小字宴夜,被知会了身份时人家便叫她崇明。家里人更多也都叫她宴夜,唯独卫有臻常喜欢叫自己缭儿,说是好听。
哪儿好听了,明明还是宴夜二字讨喜。胡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