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儿还不知道么?容决谷那几位高医,今日便要返回他们蜀地药谷、不再在朝京停留了。”
崇明噎了一下,鼻孔出气。她还真不知道。
曲闻竹同亓徵歌总是一道的,这些日子里崇明看得很清楚。这师姐妹二人看起来交流不多,但其实行止间往往默契得很。恐怕亓徵歌出来游方这一载,也终于是要同曲闻竹一道回谷了。
若说亓徵歌要回去的话,陆莲稚也一定会跟着他们走。
崇明心中一时仿佛空落了下来,忽然对这不告而别的几人生出了几分愤愤,这愤懑中又带着几丝依依不舍,让她登时将一口热糕吞了下去,跺脚道:“这几个死人!”
说着她便一步三跳地折回身飞跑了起来,对卫有臻喊道:“二哥,你可还要等我,过会儿一道出去散心……”
言谈间,崇明的身影便一股白风似的闪没在了拐角,这句话后面几个字依稀便也有些不可闻了。卫有臻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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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一阵风似的纵马赶到清平府时,一眼便看到了曲闻竹正站在马车前。
她拉着亓徵歌的手,神色出人意料的柔和,仿佛正低低说着什么。
陆莲稚同亓徵歌并肩站着,神色带着崇明看不懂的……感激?
崇明马蹄笃笃地冲到了几人近前,猛地勒住缰绳,引得身下高马长长嘶鸣了一声。
她手一撑跳了下来,很有几分怒气冲冲地揪住了陆莲稚。
“你这个死人,为什么这样不讲义气?亏你还行走江湖,为何要走了都不告诉我一声?”崇明甫一到来便一阵风揺铃般啷啷当当说个没完,手上出力晃着陆莲稚:“你是不是真的从来都不拿我当朋友!?好歹你我也是这么些年认识,为何居然还做得出不告而别这种事!?今日要不是我来找,是不是就想同我江湖不见了?这些日子我是不是有好吃好玩都招待你一份?!你这样对我还有没有良心!?”
她越说越来气,噼噼啪啪数落没完,将陆莲稚都摇得有些懵。
那方曲闻竹正在同亓徵歌告别,有的没的都嘱咐着,也明里暗里劝着亓徵歌早日归谷,却不妨斜里忽然冲出个崇明,一来便将气氛搅了个闹腾。
陆莲稚被崇明揪着,劈头盖脸的质问和乱骂兜头浇下,还有些不知怎么回事。这是在怪自己不告诉她曲闻竹今日要走?可往日里明明也没见她同曲闻竹关系多亲厚啊?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闻竹姐姐没告诉你,她今日要走?”
崇明侧脸看了一眼曲闻竹,曲闻竹正兴趣盎然看着她笑。
“没有!”崇明忽然背后一阵发凉,别过脸不去看她:“我同她又不是朋友!她走不走干我何事!?”
“那就奇了,”陆莲稚有些气,又好笑道,“不是朋友,你这样着急来送别做什么?还抓着我怪我不告诉你她要走?你同她横竖也不熟稔。”
崇明反应了片刻,松开陆莲稚衣襟:“你不同亓姐姐一道走?”
“我当然同她一道了。”陆莲稚看傻子似的看着崇明:“我们要继续游方,一路南下,去南边巴陵。”
说完,她笑嘻嘻看了亓徵歌一眼:“就我们两个。”
崇明噎了一下,仿佛悟了什么,心下一跳一跳:“——今日要走的不是你们,是这个庸医?”
先前曲闻竹看崇明的脸色,早就猜出来她闹了个什么乌龙,听到此处,她不由得轻笑两声:“怎么,小郡主舍不得?”
“呸!”崇明朝曲闻竹啐了一口:“你是哪位?我同你熟么?”
曲闻竹见崇明面色真是十分恼羞成怒,知道这心大的小姑娘是当真不知道昨晚她遭了自己毒手,不由得感到万分好笑,抬袖吃吃笑了几声。
笑闹间,曲闻竹看见亓元解远远从府门内走了出来,正同时缜道着别。
她敛了笑意,再度抓住了亓徵歌的手,眼神中含上了几丝坚定。
“师姐,世事多艰,再见不知何日。”她声音没有了方才的轻快调笑,染上了肃然意味:“我总是会等你回去的,再见之日,你可要万事无恙。”
亓徵歌点点头,拍了拍她手背,温声道:“你也是,不要太潜心医道,多在谷中走走,多交些朋友。”
曲闻竹笑了笑,抬眼看向陆莲稚:“至于你——小可怜儿,我会同谷主说好话的,放心,我最擅磨人耳根,定让谷主他……不认也认。”
说完,曲闻竹还朝陆莲稚眨了眨眼。
陆莲稚面露快色,清沉地笑了几声,朝曲闻竹颇感激地作了个揖:“多谢姐姐,姐姐若是有什么需要莲稚的,以后只需开口,莲稚在所不辞。”
曲闻竹笑着摆了摆手,神色清浅。
话总是说不完的,但亓元解已经走到了近前。他看也未看亓徵歌同陆莲稚二人一眼,只对曲闻竹投去一瞥,沉声道:“闻竹,到时候了。回谷罢。”
说完他便径直跨入了头一辆马车,车厢内隐约传来了一声叹息,车夫挥了挥手中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