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他们悲愤又忧愁,一方面担忧我另有所图,另一方面,又不想放弃我的战斗力。毕竟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狐妖笑了笑:“他们将我送来道场,一点儿也不指望我能回心转意。反正只要能干掉赤军,他们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她的目光移向堂本三郎,“所以,当听到我根本无法战胜赤红妖兽,他们简直愤怒到无以言表。”
冲田问:“那事实呢?”
“这就是事实。”狐妖干脆地说。
冲田愣住了。狐妖接着道:“他说的全都是真的。这就是‘真相’,作为村民,这就是他们看到的事实。”
冲田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的矛盾。
“不是你宣称能克制赤红妖兽的?”
“当然不是。”狐妖直截了当,“我恨不得他们去死,怎么可能主动提出帮忙。”
“……”
狐妖道:“我骗了你们,我清楚地记得出生日期,和赤红妖兽没有一毛钱关系。三年前,冰雪刚刚融化,妈妈带我出去觅食,我们吃上了几个月以来第一顿饱饭。”
“妈妈很开心,我现在还记得,她坐在溪边编花环,赤脚踩在水底,肩膀落了两只野鸽。指间夹着小小的迎春花,一折一缠,便成了漂亮的圈。
水里有鱼儿亲吻她的脚踝,我觉得有趣,便扑腾下水,弄得皮毛全shi了。妈妈笑yinyin地看,旁边有一匹马在喝水。当时我不在意,大森林里哪儿来的马呢?
就是那一次不在意,我失去了我的妈妈。
变故发生在一月后,那是个普通的早晨,天气清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果香。我在洞xue中睡醒,妈妈不在,想必去找食物了。这种事经常发生,我在附近玩耍,等着妈妈带回来野兔,山鸡,甚至肥嫩的狍獾。
但那天一直到太阳下山,妈妈都不见踪影。我慌了,急躁得团团转,守到半夜,终于忍不住出去找。妈妈从不许我单独出门,所以我走得很慢,战战兢兢循着气味,也不知到了哪里。
然后我看到了人类。
高,瘦,剃了秃头,穿着比山下的村民好很多的衣服,长长的衣摆悬着一柄长刀。”
她扫了眼冲田的腰侧,他并没有佩剑,腰际空空如也。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攘夷浪士。一群人,大概十三四个吧,围着一堆篝火,牵着马匹,命令村民搬动一些东西。
妈妈也在其中。
手脚都上了镣铐,那种粗大的铁链,比我的腿还粗,牢牢钉在一棵树上,浑身都是血迹。当时我就哭了出来,一个人听到响动,招呼人肃静,提着刀往这边走,我吓懵了,藏在石缝里一动都不敢动。最终他没发现,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我跟了这群人三天。
森林里马匹并不好走,但他们执意带着马,驮着很大件的货物往深处走,一直到无法通行的地方。打发走村民后,那些人自己背上行李,又往前走了八天,一直到杳无人迹的大山深处。第十一天晚上安营扎寨,领头的人拿了炸药,竟然生生在山壁上掏出一个空洞。
他们把妈妈搬进了山洞,和所有的货物一起,门口留下三波轮班,日夜不停地在营地值守。我几次想摸进去,都找不到机会,直到半个月后,洞口炸了。
是真的爆炸,轰隆一声闷响,仿佛整座山都要塌掉,滚滚浓烟从里面窜出,营地里什么都看不清。十二个人里只跑出来五个,疯了般嚷‘实验失败了’、‘快跑’,我一直在背后看着他们,发现里面没有首领。
他们组织了营救,又死了一个,便没人再提这话,一把火烧了营地,仓皇撤退。
我终于进了山洞,虽然已经那么晚。
洞内是个通道,已经全毁了,烧焦的石头不停往下滴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方向向下,里面的空间超级大,曾经有很多四通八达的通道,现在全部崩塌,破碎的材料几乎在山肚子里又堆出一座山。我好不容易还原出他们所走的路线,来到了他们日常活动的地方,也即是爆炸的中心点,在那里,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妈妈。
她已经没有人形了,血红的一大坨,依靠几条节肢在地上移动,好像一大滩蠕动的内脏。我花了好久才找到头在哪儿,因为她浑身上下都插满了手指粗的管子,有的断裂,有的和rou长成一团,还有的完好,长长的在身后结成一束,通往黑黢黢的天花板。
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察觉到了那匹马,事情是不是就会变个样子。如果我们当初更加小心,一切会不会就不再发生。然而没用,卑劣者的口舌永不停歇,贪婪之徒也决不会从掠夺中得到满足。我们狐妖的寿命相比人类有多漫长,就要忍受多漫长的恐怖与绝望。天赋并非上天恩赐的宝物,而是施加于种族最优雅的迫害和咒诅。”
女孩撸开袖子,随便从地上捡了根树枝,不等冲田反应过来,便朝手臂狠狠扎下!鲜血顿时冒出来,她吃痛地“咝”了一声,绷起胳膊,让伤口完全暴露在眼前。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月光下,能清楚地看到伤口缓慢而坚定地愈合,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