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野村提醒道。弟子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忍住了,开玩笑道:“一般人想不被岗哨发觉地接近院门都不容易,这个贼不光突破障碍摸进道场,避开所有的巡逻队,还要找到这么个偏僻的房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运出去?这家伙其实是忍者吧,能隐身遁地的那一种!”
野村于是笑了,神态轻松。视线捕捉到两张熟悉的脸,安平武和土方十四郎站在人群外围,正低头谈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都很平淡,围观的弟子却十分有意思,严肃的一脸沉郁,有的激动得快爆血管了,还要憋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相叶佑早不在他们身边,少年跟一群人挤在门边,踮脚不住往里面眺望。
野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道场的建筑是一层套一层的结构,想离开天井到另一个院子,必须经过两侧的走廊。相叶佑跳了几下未果,不幸踩到别人脚,当即被嘲讽了身高;少年犹不服气,大声争辩了几句,立刻被当做不和谐份子扔了出来。
双拳难敌四手,少年悻悻地转回安平旁边,不一会儿便攒了满脸无聊。踢了阵地上的石子,也不知想起什么,忽而扭头往走廊跑来。
野村等的就是这一刻,一抬胳膊就拦住他:“你干什么去?”
眼前突然多了个人,相叶佑吓了一跳,赶紧刹车,呐呐道:“我、我去找阿绿……”
“小野?”野村问,“渡边前辈不是下令让所有人尽量呆在原地,你这样四处乱跑没问题吗?”
“呃?”相叶佑愣了下,“渡边前辈什么时候说……”
“你不知道?”野村皱起眉头,“附近除了守卫森严些,并没有其他特征,窃匪是怎样准确地找到这里来的?离近藤先生发现爱刀失踪不过一刻钟,我这样说……你明白了?”
相叶佑虽然年纪小,但并不笨,脑袋几乎立刻就转过弯来,脸色瞬间刷白。野村也不多言,转身欲走,突然手边一道劲风掠过,相叶佑埋头从身侧冲了出去。
少年的身法相当快,一惊之下野村几乎没抓住。不过青年迅速反应过来,调整姿势一把拽住相叶佑的后脖领:“我刚才说的你全没听到?”
相叶佑一改之前的木讷,果断地说:“我要去找阿绿。”
“找她干什么?”
少年坚定道:“阿绿住的院子很偏僻,日落后都没什么人,如果她半夜惊醒,旁边连个可以询问的都没有。我去告诉阿绿这边的情况,免得她一人跌跌撞撞往这边走,路上遇到什么危险。”
……危险你妹啊!
野村秀一只想大声吐槽,那家伙能碰上什么危险,他敢保证她醒得绝对比大多数人都早!至今没见踪影肯定是摊上事儿了。不然早挂着一幅蠢脸颠颠儿地跑过来求抱抱了!
不过这些话他不可能嚷出来,只好说:“难道你走过去不一样危险?据我所知,她的剑术比你还好一点吧。距离远的话大概还在睡,近藤先生命令所有人不得离开自己的院子,她会找到人的。”
相叶佑不屈不挠:“可匪人逃跑最喜欢挑偏僻的地方,阿绿一个人呆在那里太危险了,我要去把她喊回来。”
“……好吧。”
本以为对方会板起脸教训,没想到出乎预料,青年竟然答应了。相叶佑惊讶地抬头看他,昏暗中只能看到对方嘴边的笑:“既然你坚持,那我去找她好了,你乖乖留在这里。”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浴衣的袖摆拂过油灯,爆出一团明亮的火花。
一闪即逝的光线中相叶佑看清了青年的脸。少年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两步,见鬼一样瞪大眼睛。野村不负众望地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刚要转身,相叶佑“蹭”一下蹦到他跟前,大声喊:“停!!”
野村从善如流,少年拦住路,警惕地说:“既然禁止走动了,我们就呆在这里吧,谁也不许动。如果谁动了,我——我就去报告他行踪不明。”
深夜,老树,高岗。
“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
朦胧的月光泻下,落地仿佛拢上一层银纱。枝桠投下嶙峋的树影,形制扭曲,参差不齐,平白给夜风添上几分凄凉之意。如果坡顶再加一座哥特式破旧教堂,黧黑十字架,活脱脱一副中世纪墓地场景。
——嗯,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血把泥土浸染成深色,它将顺着蚯蚓留下的缝隙,一路延伸至幽深的地底,滋润埋藏在腐朽棺木里的古老邪灵——当施歌故作坚强地擦了擦泛红的眼睛、用力把鼻涕吸进去时,她其实是这样想的。
“你要去哪儿?”
冲田就离她不到一尺远,单膝跪地,或许是蹲得太久腿麻了。施歌抬头,立刻被【月亮下自带柔光的高颜值】给晃花了眼,迅速低下头去:“……不知道。总之先离开村民的视线,被涮了一把,他们不会放过我的。赤军的火焰马上蔓延到他们的地盘,即使是根稻草也要拼命抓一抓。”
她犹豫了一下:“前辈,能……问你一件事么?”
冲田静静地看着她,连语调都未曾变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