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注视着沐尚先。
沐尚先大惊。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连忙过去扶起罗姨娘,“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这么说,可是出什么事了?”
罗姨娘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缓缓抬头,似乎想要回答沐尚先的问题,但那双眼睛却忽然瞪大了,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立刻惊惶地低头,咬着嘴唇,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似的。
沐尚先回头一瞧,看见了楚国公宁斐。再看罗姨娘,单薄的肩头像风中的叶子一般瑟瑟发抖,无论问什么,都只是摇头,显然是怕极了。
沐尚先不禁皱起了眉头。
“国公爷,下官有些家事需要处理,不知您还有什么事么?”
宁斐刚要说话,沐静如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父亲,是我请楚国公留下来做证人的。”
沐尚先彻底糊涂了。
先是京兆府尹周大人让他不要自责,紧接着一向温柔贤惠的妾室来向他诀别,女儿又请了前太子的外甥来作证。
他有什么需要自责的?
罗姨娘为什么要走,又为什么那么怕楚国公?
楚国公又为了什么来作证呢?
这些人好像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告诉他,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到底怎么回事!”沐尚先厉声喝道。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罗姨娘。
“三爷,奴知道,您不愿意受欺瞒,但这件事奴是不会告诉您的。”说着,她缓缓下跪,向沐尚先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泣道,“陪在您身边的这十年,是奴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每天奴都向满天神佛祈祷,希望能让这样的日子更多一些。但现在,时间到了。奴的福分用光了。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奴也会死,您不要难过悲伤,这是奴愿意的。也不要责怪五姑娘,她年纪小,还不晓得名声对一个女人,对一个家族有多么重要。只要奴死了,就全都解决了。”
沐尚先皱起了眉头。
在他狐疑不解的目光中,罗姨娘拭去了眼泪,站起身来。却忽然“嘶”了一声,仿佛碰到了什么伤口。
沐尚先一把握住了罗姨娘的手,大惊问道,“玉溪,你的手……”
“三爷,您别再问了……”
罗姨娘泫然转身,却又停住。
“五姑娘,”她背对着说道,“奴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但有几句话若是不说,奴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婚姻乃两姓之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可成婚。于家虽无爵位,却是沈姐姐生前为您挑选的亲事,更何况,还有老爷。奴死了,这件事就了了,您可以放心。但老爷总是您的父亲,请您不要让他为难了!”
话音未落,猛然抽手,加快脚步,一头扑在了墙上。
事出突然,沐尚先不禁吓了一跳,去看时,罗姨娘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墙边,雪白的墙上留下一块触目惊心的红。
他抱起罗姨娘,大叫道,“大夫呢?快请大夫!”
低头看,温柔的笑颜不在,只有惨淡的愁容,额头渗出的丝丝血迹,令沐尚先心痛得无以复加。
刚刚听到的话,原本只是落在了他的脑海里的种子,无声无息。如今却被那血迹浸润,拼命地生根发芽,生出怀疑的藤蔓,将那番意味不明的话,连在了一起,指向了某个地方。
沐尚先猛地回头,怒目瞪视着沐静如。
“你这个不肖女,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逼得她寻死!”
沐静如缓缓露出个笑容,忽然举起双手,双掌轻击,几声脆响后,莲雾带着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父亲,与其责备我,不如先让大夫看看姨娘的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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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姨娘悠悠地醒转。
沐尚先守在床边,她一醒过来,就握住了她的手,关切地问道,“玉溪,你怎么样了?哪里还觉得难受?”
罗姨娘的眼泪蓄满了眼眶,红着眼圈别过头去。
“三爷,您为什么要救奴,奴活着会害了您,会害了沐家的!”
沐尚先正要说话,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姨娘,你赖皮!”沐静如从屏风后走了进来,俏皮地说道,“你倒是把你想说的话说完了,可我还有话要说呀!你就算要撞墙,也要听我说完才行!”
沐尚先不悦地瞪了沐静如一眼,握了握罗姨娘的手。
“你听听吧,也许有什么误会呢。你不知道,阿如就是怕你多想,会做傻事,早就找来了大夫,要不是这样,你可能真的就没命了!”
罗姨娘一僵,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位五姑娘十有八九是已经有了准备,接下来就要发难。
她有些紧张,不知道沐静如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只听沐静如说道,“姨娘说得对,我年纪小,很多事都不懂的,很多事也没见过,就像这一次遇到的那些贼人,我就觉得很奇怪,和我以前听到的不同。”
沐尚先失笑,还以为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