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这十分病容里若说有三分真,都算夸大其辞。
可若万一,这里面有一分是真……
李檀不好大摇大摆地亲传膳房送膳,于是便要月宴去同厨娘套近乎,装作是月宴自己想打牙祭。月宴是她近身侍候的,不会连这点路子都行不通。
她还特特交待,要一碗醪糟烧rou,rou要切大块些,再要半只ru鸽子,鸽子要挑一个季以内的,还有清炒鸡毛菜和蒜蓉苔芯,都要今早刚掐下来的鲜货。
李檀平日里不会点这样浓油酱赤、味鲜荤重的菜,可她先是真病,后是装病,顿顿都是素粥,她早就厌烦得很。
李檀探问了皇帝那边的消息,说是已经洗漱歇下了,便放心地关起门来,遣散众人,一口一块ru鸽子痛快极了。
她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没曾想突然被一块ru鸽子呛着了,一边尽力维持着镇静的样子,一边大声唤着,“月宴,倒……倒水,快!”
李檀许久没有那么狼狈了,一时间月宴的应答声,杯碗相碰的声音,李檀的咳嗽声交错响起,颇有些慌乱之态。
一道人影在窗外立了已有一刻钟的样子,听见室内的喧闹之声,尤其是其间李檀中气十足的呛咳声,淡淡一笑,转身而去。
贰拾肆、东周欲为稻(加更)
第二日用宴时,席上便多了些温润滋补的鱼鲜、rou菜。
李檀刚打算故技重施,皇帝便笑着说道,
“朕知道母后病中胃口弱,但太医禀过,母后这病对身体消耗不少,若不进些荤腥,实在难好。母后多日不好,缠绵病榻,甚至屡有加重,可见太医说得有理。即便难受,也还是多少用些吧。”
李檀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她一听便知道,皇帝发觉她昨晚偷偷加餐了,虽然有些丢脸,倒也无关痛痒。
可他把这事掀出来,是疑心她的病……甚至已经察觉了她落水致病里面的关窍?
想到这里,李檀便有些心惊。她的布局才走了第一步,万万不能毁在这里。
若皇帝只是知道她装病,那还好办,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因势利导再正常不过。
以皇帝的敏锐,察觉酒里的手脚也寻常。
可这招本是为了祸水东引,若是最后引到她身上,那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李檀将事情又捋了一遍,尤其是仔仔细细回想小皇帝的反应,那件事她做得干净利落,病得结结实实,无一丝作假,她从不在这种事上心存侥幸。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他应该还没有疑心到她身上。
不过,这病到底是装不下去了,她得加快手脚。
如此过了几日,李檀的病一天好过一天,不久便基本痊愈了,只是还要休养一段时间,她的Jing神头好了,花样便多了起来。
皇帝听路喜传报,太后命人将园中的藏籍一批批搬了出来打算晒一晒时,并不惊讶。
“到底等不及了,还是这么没耐性”,他轻笑着,放下还冒着袅袅烟气的雨前龙井,起驾。
皇帝到时,李檀正侧背着他,随意翻着手边的书,今天日头浓烈,倒真正是个晒书的好日子。
日头打在她的发上,晕出一道细密的亮色,他走近了,看见她幼白的侧脸浸在耀眼的阳光里,脸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让他想起了幼时吃过的水蜜桃。
那宝贝Jing贵,非时令难得,有次李檀因缘得了一小篮,为了独占,竟装作生病,在房间内偷吃,还以怕过了病气为由,不让他靠近。
却也不想想她但凡生病,无不百般刁难,借机指使他各种伺候,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因此不久就被他发现。
当时他年小气盛,愤懑她不够义气,一人吃独食,李檀事情败露,只好分他几个桃子堵嘴。如今看来,桃子有什么要紧,她喜欢便该让她吃个痛快才是。
至少那时她为了口腹之欲还只是装病,总比如今为了筹谋真让自己大病一场好。
皇帝想到这,就忍不住叹气。
他的叹息惊动了前方的李檀,她回头见是小皇帝来了,雍容一笑,一派大方得体,“皇帝怎么过来了?”真是上道。
“听闻母后于园内晒书,朕自亲政后,专于国事,自觉于读书一事上有所懈怠,今日因缘际会,倒想借此机会看看园内藏书几许。”
“皇帝以前手不释卷,记忆非凡,最是一点即通,哀家虽年长,仍叹之弗如。”
“母后谬赞。”
“皇帝可记得哀家教你习的第一册书?”
“自然记得,母后当时不教子集经典,却让朕习战国策,几番考问,直至烂熟于心。”
“子集经典固然好,但你我当时之境地,唯习战国策最佳,取一‘活’字,以史为镜,可照自身,可映前路,灵活变通,习之活,吾方活。”
皇帝似乎没预料到李檀不再装傻充愣,突然如此坦率,刚要回,“母后”,李檀截住了他。
“皇帝可还记得东周欲为稻,西周不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