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准备离去,张羽叫道:“多谢上仙指点迷津,不知如何称呼?”
琳琅抿唇一笑:“我从魔域中来。”
后事态如琳琅所料地发展。她很快收到泥金请柬,写明东海七公主不日出阁,请公主殿下赏面观礼。
婚礼场面盛大,宾客云集,正所谓:广成子长生诗句,东华仙看定婚书,引仙女仙童齐赴,献仙酒仙桃相助。新娘的母亲忙前忙后,新娘的父亲却一脸铁青,连装都装不出和悦的颜色。好在老龙的脸色本来就青,所以看起来也差不离。
“你不用理他。他就是个老顽固。”东海七公主对琳琅说。如张羽的描述,七公主确是很美;那样一身复杂的嫁衣,层层裙裾堆叠,金镶玉攒珠杂青金石的腰封看,上去都硌手,硬是被她穿出了仙袂飘飙的效果,轻盈又曼妙。张羽容仪都雅而风神谡谡,同新娘站在一起,不折不扣一双璧人。
“但愿假以时日,令尊能想开点。”琳琅递过贺礼——是一张断纹古琴。
张羽看清篆字铭文,惊喜道:“司马相如的绿绮?”
“拿了你一张琴,总要还你一张。”琳琅道,“这是我用了很多年的旧琴,但也是当初我父王找来送我的,借花献佛,不成敬意。”
“闻说汉时司马相如作客临邛,便是倚绿绮奏求凰,琴挑卓文君。”七公主含笑,“殿下有心。”
琳琅也笑:“贤伉俪也是因琴曲结缘,如此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可谓天作之合了。”“公主殿下促成你们的婚事,还要为这搭上一份贺礼,”此时,一个男子进得殿内,向新人夫妇戏谑道,“你们可是赚大喽。”
七公主向来人一伸手:“你的贺礼呢?”男子却只袖手站着,道:“可怜,可怜!我家那封地说是西海,其实不过是青海湖,面积又小,气候又冷,不出珊瑚蚌珠,没有航船祭献。年后至今,西海上下一个利市也不曾发过哩,眼看龙宫要没米下锅,只好添颜来府上打秋风,蹭两杯薄酒吃,哪里还能拿出贺礼?”
他这番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有声有色,有节奏有韵律,观礼的众仙人都笑起来。其中一个道:“不要信,屈华上神是哭穷哭惯的,他那西海,藏民当作圣湖,沉了不知多少金珠宝贝,只管问他要。”
七公主莞尔道:“说得是。堂兄若是未带贺礼来,也不是不成,只要打个欠条押在这里,几分利息都写明,我来日再问西海讨债。”屈华做个无奈摊手的姿势,令从人捧上十二双通天犀角。通天犀甚为珍稀,他一出手就是十二对,又合了心有灵犀的意思,作为贺礼,价值与用意都算难得了。
琳琅视线余光瞥到一袭粉霞红绶藕丝裙,是芙宸仙子过来了。她的礼物是一瓮莲花,只开了一朵花,却直径足有一尺,一瓣一蕊皆洁白晶莹,如同最好的无瑕美玉,品名叫做“一尺玉”。七公主名琼莲,因此百花的礼物很合宜。
“看到这花,我倒想起一桩典故。说是人间有一帝王,某日皇宫池中开了一种世间罕有的千叶白莲,这帝王甚有雅兴,便邀贵戚一同宴赏。贵戚都叹羡不已,帝王却指着自己的宠妃,说:此花虽好,争如我解语花?”七公主不紧不慢说到这里,握住百花仙子的手,向众仙笑道,“嗳,争如我解语花?
众仙皆笑道:“殿下这可唐突佳人了!”屈华也说:“七妹妹,你又没规矩了。”
七公主笑道:“我今天太开心,一时情不自禁了,仙子莫介意。”
“我送的这缸莲花有一样好处,却是我自己不如的。”芙宸道,“你看,它不是从水里长出的,是火里长出的。”
“看哪。”张羽惊叹了一声。果然,瓮中红光盈盈,是货真价实的火,白莲正从那一杯火焰中腾起。张羽随即笑道,“可真是开眼了,若非结下好姻缘,争知火里可栽莲?”
魔宫·二十四
屈华说:“相传昆仑山外曾有炎火之山,山上鸟兽草木,都生于火中。但那座山熄灭已有几千年,山上的生物也早就绝迹人间,想不到今天还能见到炎火之山的后裔。”
芙宸颔首:“殿下是识货的行家。”
张羽怅然道:“《山海经)》说,昆仑之虚,在西北,为天帝之下都。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其外绝以弱水之深,又环以炎火之山。凡人之中,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我因经商去过一次西北,特意到昆仑山下游览,却只看到了雪山冰川。想来羿身死既久,弱水也干涸,炎火也熄灭,世间也只剩传说了。”
“掉书袋!”七公主点了一下张羽,“幸好今天嫦娥仙子没来,不然你这书袋掉得可真要戳人家心窝上了。”
“嫦娥清冷,不爱凑这些热闹,”芙宸说,“大家也就不必在意了,说到喜酒,今天是七公主大喜,我还带了些许自酿的薄酒助兴,七公主不要嫌弃。”
琳琅笑道:“我不嫌弃,先给我尝一点儿。”
芙宸对随行女童道:“折一朵烛夜来。
女童笑嘻嘻的,从臂挽的花篮里择出一朵含苞的花来,递与琳琅。那花其貌不扬,花瓣四出,花色深红,径约寸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