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琪,求你别挂!听我说,我有很急的事情要找修祎,你们肯定有联系,能不能麻烦你转告他一声,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儿,求求你了……”
黄斯琪听起来稍微清醒些了,不过语气还是不怎么好:“几年过去,没听到你一个屁,怎么突然就急事了?我们都没空陪你玩过家家,戏瘾犯了去别地方演行吗,而且我警告你,别想再来祸害修祎,也别给我打电话了听见没,滚!”
感觉她又要挂电话,路重越口不择言地大喊道:“我在医院!黄斯琪,我要死了,求求你……别挂电话。”
沉默片刻,黄斯琪说:“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修祎又有什么关系?路重越,你走就走了,这么多年音信全无,突然回来就要这样那样,好像谁都理所当然必须依着你似的,没有这种道理。”
“对不起,”路重越慢慢红了眼圈,自己并未察觉到,“我不是要怎么样,就想知道修祎还好吗,他电话一直关机,我看他朋友圈这几年都没更新,刚才遇到我俩的大学室友,问了几句,反应也不太对,我、我忍不住往不好的方面想,求你了斯琪,你骂什么我都受着,告诉我吧……”
电话里又恢復了寂静,只剩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良久,黄斯琪叹了口气:“他没什么事儿,别惦记了。”
听到这句,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胸腔里,路重越跌坐在花坛旁,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道:“谢谢。”
黄斯琪那边听着像是拧开了水龙头,半晌她说:“你在哪个医院?我上午忙完了过去一趟,告诉你啊,要是敢骗我,我就让你真的死。”
“没骗你。”路重越苦笑。
骗是没骗,只是夸大了亿丢丢而已。
“二附属,”他说,“今天就得住院了,待会我把病房号微信发给你。”
“嗯。那先这样。”
黄斯琪应了一声,语气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等等,”路重越抿抿嘴,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犹豫道,“修祎来吗?”
他怕黄斯琪误会,说完又赶紧补充:“你能让他也来吗?”
电话另一段的黄斯琪再次陷入沉默。
这回她久久不语,路重越不由得慌了,央求道:“你带他来,好吗?”
“带不了。”
黄斯琪的声音终于从听筒传出。
“他蹲监狱呢。”
交换
13
路重越设想过很多种可能。
去其他城市生活,组建家庭,甚至身患重病……
唯独没有料到事实会如此。
惦记着和黄斯琪的约定,他没等姜源,折回窗口办好了住院,将病房号发给他们,又自己去做完了一系列检查。
他特意给姜源打过电话,说衣物没什么要紧的,让姜源在家休息,睡饱了再过来。
姜源也知道,路重越不是几岁的小朋友了,人家身体出了问题,想自己静静地处理,他没法死缠烂打非要陪着,就应下了,说是晚点再来医院。
黄斯琪是临近午饭时间到的,她提着份打包好的东西,一进病房就扬手问道:“能吃吗?”
零星的味道透过包装盒传出来,路重越一下就闻出来了,是他喜欢吃的石锅拌饭。
“医生没说要忌口,除了那些高油的,普通饭食都可以吃。”
他没什么心情折腾,左右下了床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坐,就索性撑起身子,自己支好病床侧边的桌板。
“哦,”黄斯琪不甚在意,点了点头,“那你少放点辣酱。”
路重越接过塑料袋:“你吃了吗?”
黄斯琪摆摆手:“下午还约了人。”
一时不知道怎么接,打开包装盒,路重越小声道:“谢谢你啊,斯琪。”
“不需要,我又不是来探病的。”黄斯琪的语气还是很冷淡,“医生怎么说?”
“是因为长期作息不规律,免疫系统出问题,导致的凝血功能障碍,”路重越苦笑,“简而言之,我现在就是个瓷娃娃,不碰都出血,一出血就止不住,随时可能翘辫子。”
听着他的描述,黄斯琪的表情有些动容,但随即又变成了愤怒:“活该,老话都说人贱自有天收,你这就是报应。”
路重越垂下头,用杓子拨弄着配菜底下的米饭,又戳了戳中间的鸡蛋。
实心的,煎得很老那种。
还是修祎好,知道他的口味,每次买饭都会特意备注上要溏心煎蛋。
路重越现在心里很矛盾,一面觉得,黄斯琪的种种反应都表明,他离开的这几年修祎也不好过,一面却又莫名地为此沾沾自喜。
因为这起码说明修祎还是在乎他的。
“我能去看看修祎吗?”他问。
黄斯琪表示无所谓:“看呗,谁拦得住你,就算我不告诉你修祎在哪,t城周边的监狱就那么几个,你上来强劲了,豁出去挨个去找,迟早也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