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源忍不住插了一句:“医生,您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们,这个病……严重吗?”
“病人现在的情况,不能只是简单界定是否严重,”医生的表情很严肃,“这么说吧,从治疗角度出发,确实不算严重。非先天性的突发凝血功能障碍,只要定期进行细胞输注、按时服药,三个月至一年以内是可以达到痊愈的。但是,过程中如果患者配合度不好,导致情况恶化,或遭遇意外、重创等可能造成流血的伤害,患者将面临极高的死亡风险。”
愈听到后面,路重越脸上的血色愈少,姜源何尝不是心惊rou跳,不断收紧捏着路重越肩膀的那隻手。
医生写完病历,抬起头面向路重越:“建议你立刻住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还要……检查什么?住院的话大概得多久呢?”
路重越紧张地攥住拳头,生怕听到什么可能会让他丢掉工作的内容。
“血小板功能,血管壁通透性,以及肝功能是否有损伤,”医生转而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平时喝酒多吗?”
“基本不喝。”路重越闷声回答。
医生在电脑里勾选了检查项:“这样,你先去办理住院手续,把费用缴了,今天争取做完检查,这样我也好尽快根据结果来为你制定治疗方案。”
见他的表情还是很犹豫,医生认真道:“年轻人,我多说几句,凝血障碍的患病原因多是急促过劳与长期作息不规律,所以,不管你后面的工作或行程多紧急,还是有其他任何你觉得很重要的安排,都必须尽量推掉,在生命面前,一切都得让路。”
路重越沉默了。
是啊,赚再多的钱、拥有再多的成就又有什么用呢,一旦失去生命,这些就变得虚无缥缈了,而他这个人也会像破掉的泡沫一样,化作无数迸开的肥皂水点,在下落的途中蒸发,自此消失在世间。
那样的话,他与修祎之间还没有弄清楚的、也许会有的万千可能,就全都变成不可能了。
看出路重越似乎有所动摇,医生趁热打铁,进一步劝说道:“庆幸发现得比较及时,咱们越快完成检查,开始治疗,对你的情况来说越是稳妥,否则,即使没有遭受外创,你身体内部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流鼻血就是征兆,不抓紧治疗的话,内脏器官、甚至脑部都随时可能会自发性出血。”
10
医生把情况解释得很明白了,路重越再怎么心系工作,或想要逃离这座回忆之城,也只能先谎称家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好说歹说地跟公司申请了五天休假。
剩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源知道路重越心里现在乱得很,并不想让自己陪在旁边,于是就借口回家帮他拿换洗衣物,留下他去大厅办手续和缴费。
收费窗口前的队伍排得老长,路重越心不在焉地跟着人群挪动脚步,同时扒拉着手机看朋友圈。
一条条翻过去,并没有真正读进去什么文字或图片,修祎还是没回消息,路重越盯着屏幕,半晌似乎做了个什么决定,再次点击修祎的号码。
“您好,你所拨打的用户……”
他像是被电到一般将手机拿离耳边,用力敲上裂缝中的挂断图标,最后翻回通讯录,长按联系人,准备把修祎拉黑。
“小路?”
背后突然被拍了几下,路重越扭过头,看清来人的模样,惊讶道:“林子?”
是他大学室友林奇。
“真的是你!”林奇难掩欣喜,张开手给了路重越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没联系了,想不到会在这儿见面,你个混蛋玩意,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路重越顺势把手机揣回去,也抱住林奇,半晌,两人再次站定,他瞥见林奇手里的缴费单。
“妇产科?”
“我老婆。”林奇的神色中满是幸福,随即又皱了皱眉,“第二胎了,非要顺产,咱也不知道为啥,反正遭老多罪了,给我心疼的。”
产妇本人的意愿当然应该放在第一位,再说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路重越对此没什么好评价的。
反手拍拍林奇的肩膀,他说:“恭喜啊。”
林奇笑道:“谢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啥时候结的婚哥们都不知道,这就二胎了,你也挺不够意思的。”路重越嘴里调侃着,手上缓缓移动,把自己的缴费单折起来藏进口袋。
林奇一拳捶在路重越胳膊上,也没收着力:“比你个狗东西够意思就是了,毕业这么多年,说是音信全无都不算夸张。”
“工作嘛,”路重越老老实实挨了这一下,心虚道,“你也懂的,经常接不到电话,落地了又有时差,一来二去的好多事情就都错过了。”
林奇耸耸肩,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净说我了,你怎么回事儿,来医院干嘛?”
“啊,我朋友,有点儿不舒服,我陪他来的。”
路重越胡乱编了个借口。
队伍往前挪了几步,两人一直站在这儿聊天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