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有救护车停在急诊楼前,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躺在担架上被抬出来,医护人员口中喊着“借过”、“让一让”,把姜源和路重越分向两边,从他们中间穿过,急匆匆地进了门。
姜源在路重越面前算得上是一贯的好脾气,他本不欲和路重越争执,却猛然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刺激到了,重新回到路重越身边,他的语气中带上几分前所未有的强硬:“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是你的作息,还是心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都先不问了。待会儿那份结果,我陪你去取,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路重越一时分不清是装作无所谓但其实害怕极了会生病的自己比较好笑,还是几年没怎么联系过的、名分上连哥们都不算的姜源突然搞出这些指手画脚的霸总做法更胜一筹。
“谁要你陪了,大哥,”路重越摇摇头,“再说了,怎么就得你和我一起面对了?是,咱俩认识,但拜托你搞清楚,你好像没什么立场管我,大学同学而已,还不是同一届的……”
早就习惯路重越那张破嘴了,姜源面色如常:“你说这一堆里面有哪句是我不知道的?来点儿新鲜的。”
路重越沉默,末了抢回烟盒,仰着头做了几个深呼吸。
“不就表过几次白吗,有什么了不起。”
姜源听着路重越的嘀咕,无奈道:“这我也知道,我还知道自己每次都被拒绝了,一直以来,是我在追你,甚至说是纠缠你,但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就会因此变得亲密之类的,这些我都明白。”
顿了顿,他又说:“至于追你嘛,我没打算放弃。尽管我真的不想表现得太混蛋,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跟在你屁股后面等了这么多年,就算是他妈的社区义工,圣诞老人,还是不管什么其他的,你也该给我尝点甜头了吧。”
8
“滚啊你。”
路重越笑着把手里的东西朝姜源脸上扔,看到他的表情,姜源也如释重负般笑了,并没有躲,只是稍微扭了扭头,任由烟盒砸在脖颈侧边,撞出一小块红色。
太阳完完全全升起来了,进出医院的身影隻增不减,两人又并肩站了一会儿,路重越突然开口:“那个血ye检查……”
“嗯?”姜源的神色没什么异样,就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毕业以后,我没和任何人交往过,419也没有。”
路重越继续说着,姜源静静地听,半晌才觉出味来,好笑道:“说这些干嘛,我现在站在这儿,是因为真的担心你的健康和前途,并不是怀疑你感染了hiv。”
“我知道,我只是,”路重越握紧口袋里的手机,“我想说……Cao,我是疯了吧和你说这些,没有冒犯的意思,不是说你不好……”
姜源没有出声打断他,耸耸肩示意他继续说。
路重越沮丧地垂下头,纠结良久才说:“他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朋友圈的更新可能也都屏蔽我了。我不明白为什么,真的,这算啥狗屁处理问题的态度,不拉黑我,还不让我知道他的动态,搞什么,这是惩罚和报復我的新型方式吗?我只是觉得再也受不了他那个德行了,我做错了吗?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不对,电话是拉黑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依然是冰冷的电子音。
“看,”路重越越说越激动,“就算之前是太晚了,那现在呢,还是关机,肯定拉黑我了。”
他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姜源把微微颤抖的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并不是因为冷,而是要藏起来掌心出的那层细密的汗。
“你说……修祎吗?”姜源故作镇定。
玩笑归玩笑,可真正听到路重越直白地提起修祎,姜源还是不免心虚。
“嗯。”
路重越捡起地上的烟盒。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盒子里的最后一支烟烧到尽头,路重越转过身背对着姜源,忍住喉间的酸楚:“我知道自己现在挺丢人的,但是,我也没有别人可以问了。都说旁观者清,你帮我看看……这段感情里,放不下的人是不是只有我?”
天意
9
感情的事儿最说不清道不明了,尤其还是作为旁观者,去评价别人之间的关系。
姜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在,路重越并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片刻后兀自道:“走吧。”
诊室里,医生眉头紧锁,反覆翻看着路重越的血ye化验单。
“二十六岁?”
看着医生的表情,路重越也不由得紧张,听到她问话,愣了一下,缓缓点头:“是。”
“目前从各项数据来看,是凝血功能出问题了,”医生对照着化验单,将病例翻出新的一页,笔尖疾驰,“过往有相关病史吗?”
“没有。”路重越摇头。
“家里有患相同症状的直系亲属吗?”
路重越再次否认,医生在病历上又划了几行,道:“排除遗传性凝血功能障碍,化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