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里面蕴着看不透的深意,陈锋低声问:“你能不走吗?”
说完以后,他似乎自己也觉得好笑,我却根本笑不出来,“陈锋,蒋秋时现在在医院,我没有时间陪你说这些。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我走了。”
陈锋的嘴角被一点点压平,直至再也看不到温度。他垂眸盯着地上的某一处,缓声道:“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话音落下,他的唇轻微翕动,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我急切地想要去见蒋秋时,来不及听清,留下一句‘再见’,转身离去。
这一次陈锋没有叫住我,也没有关上门,我能感受到一道鲜明的目光追随背影,直到走进死角,骤然消失。
医院的大厅人来人往,弥漫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我按着指示牌找到急诊室,对方听到我报出的名字,在电脑上输入几个字,“病人的家属已经帮他转进了住院部,具体情况我们不清楚,你要去问医生。”
我怔了一下,家属?
迟疑地留下一句谢谢,我踌躇片刻,转身走向了住院部的方向。在窗口处问到病房号,还没有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像是水杯砸落的声音。
心蓦然一紧,我上前想要推开门,里面却先一步走出来一个女人。黑色的波浪卷,包tun长裙勾勒出高挑有致的身线,手里挎着一个皮包,看见我时Jing致的眉眼皱了一下。我注意到她的眼尾有点红,像是刚哭过一样。
视线在空中有些沉默地对撞,我想应该是我走错了病房,退后一步说出句‘抱歉’,正准备再去看一眼房号,女人突然开口叫住了我。
“你是林曜?”
高跟鞋踩在医院瓷砖上响起冰冷的‘哒哒’声,一如她此刻的表情和声音。
我微微一愣,这次认真地对上她的双眼,“你是?”
她又问了一遍:“你就是林曜?”
女人冷傲的语调丝毫不客气,像是在审讯一般。我涌上些不舒服,伴随一点怪异的感觉,点头说:“我是,请问你是谁?”
她红色的唇向上勾了勾,笑得像在讽刺,也像是终于忍耐到头的快意。我来不及思考,一个巴掌便狠狠落在了左边的脸颊,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她又抬起手,干净利落地扇下第二个巴掌。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耳边嗡嗡作响,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火辣辣的疼。
“我是谁?”
女人看着我,眼底的恨意与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刺过来。而此刻比眼神更为锋利的是她红唇中吐出的话语,一字一句叫我心臟骤停。
“我是蒋秋时的妻子,他法律意义上的伴侣,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小说三观不等于现实三观。现实中坚决抵製同妻,骗婚,代等所有伤害女性利益的行为!大家可以批评角色,但请勿上升作者及现实,谢谢大家
可能是脸颊太疼,连带耳朵也出现了幻觉。
我明白她说的每一个字,‘蒋秋时’,‘妻子’,‘法律意义’,‘伴侣’。当它们像珠子一样串联在一起时,拥有了全新而陌生的含义。
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病房里响起嘈杂的动静,我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来自蒋秋时。比平常虚弱几分,微冷,不似面对我时那样如沐春风。
“邵琴,你在做什么?”
‘邵’,我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似乎一瞬间,所有埋在心底的记忆都如藤蔓般疯长了出来,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终究成为了一棵参天大树。
叫做邵琴的女人转过身,黑色的长发随动作凌乱,双眼几乎同唇一样红,“我在做什么?蒋秋时,你要不要自己出来看看,谁来看你了?”
我的脚定在原地,想要走,却动弹不得。眼底映入蒋秋时那张划过失措的僵硬面庞,仿佛成为最终审判。我知道,一切解释都失去了效应。
“林曜?”
他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吐出一句微颤的话语。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蒋秋时,苍白,虚弱,衣衫皱起,双眸不复沉静。蕴藏着道不尽的无力与倦怠,似乎想要说出什么,最终都沉默下来。
沉默是最大的残忍。
脸颊的疼痛散去,转为一阵阵的麻。我扯起没有知觉的嘴角,“蒋秋时,这就是真相吗?”
意外的是,我提不起悲伤,惊讶,或是其他情绪。仿佛一潭死水波澜不堪,唯独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蒋秋时单薄的身形晃了晃,那种渗入骨子里的悲悸几乎不用任何语言辅助,就传递到了这里。
他对我说出一句话:“林曜,对不起。”
对不起。原来这三个字落在耳里是这样的感受,会觉得可笑,荒唐,透不过气。
“你们几个站在这里干什么?病人现在还不能下床,赶紧把他扶到床上去。”
医生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后面跟着两个护士。他手里拿着报告,转头对邵琴说:“邵女士,我们到外面聊一下情况,你让你丈夫先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