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可以拒绝我,门就在那里。我可能会起来拦你,但你知道我绝对不会伤害你,”陈锋凝望着我,哑着嗓子一句一顿,“你要是不想错过他的电话,就不会犹豫,更不会听我的话选择无视。你只是没那么在乎蒋秋时,就像当初对我一样,你最终也会那么对他。”
“你说够了吗?”我几乎要咬破唇,沉下脸再也维持不住冷静,“陈锋,我不想和你争辩,你要是说完了我现在就走。”
他起身扯住我的手臂,很用力。疼痛让我一瞬间停在原地,注视着逼近的陈锋,僵硬板直脊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很近,近到几乎能看清他根根睫毛,和眼底的自己。
“小曜。”
陈锋低低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带些极力忍下的喑哑,“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想拒绝。你要的就是我去妥协,甘愿做一个第三者陪在你身边,是这样对吗?”
我的心突突跳着,想要反驳,发出的声音却不受控制的颤动:“我”
“其实你差一点就成功了。”
陈锋打断了我,扯起唇像是在笑自己,一点一点红了眼眶,“如果你能多在乎我一点,哪怕是装也装的像一点,我真的可以做得出来。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也不要了。林曜,我说过你会遭报应,如果你永远都学不会该怎样珍惜一个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的每一句话都伴随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落在耳边,砸在千疮百孔,不能呼吸的心上。
我看见陈锋眼底的自己,如冰冷的chao水般涌上数不尽的心慌。这样的他好像和曾经的顾鸣生逐渐重合,露出我不想看见的失望与痛苦,一字一句指责我的过错,我的罪状。
我的眼眶止不住发烫,张了张唇,发出一声不成调的话音:“陈锋,对不起。”
这句话很轻,很慢,刺痛的喉咙提不上一点力气,像是破旧的手风琴拉出刺耳的噪音,沙哑破碎。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自私,卑鄙,满嘴谎言,不值得被喜欢的人。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但是刚才那个问题,如果我说有,你还会再相信我吗?”
我望着陈锋,眨了眨酸涩的眼,想要撑起一点笑容,却落下几滴shi润的泪水,“陈锋,我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整整五年?”
五年的时间里,我应该从来没有开口对陈锋说过‘喜欢’。他不爱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我也一样。
出于内疚是真的,偶尔的厌烦是真的,从未说出口的喜欢也是真的。
陈锋眼底闪烁着动容的光,无数话语欲言又止。他低头似乎想要吻我,在凑近的那一刻却选择了停下。张开双臂,用熟悉的体温将我抱紧,收拢后嘶哑的嗓音贴在耳侧,近得像是落下一个吻。
“我相信你,”他低声说,“我相信你,小曜,别再哭了。”
我在他的怀里,能听见陈锋有力的心跳隔着胸膛一下一下快速跳动。哪怕说出口的话语总是冰冷伤人,那颗对我搏动的心臟永远炙热滚烫。
肩膀处似乎被一点点濡shi,他让我不要哭,自己却第一个食言。
喜欢是一个浅薄的词,适合我这种浅薄的人。爱是不同的,它会让一个人迷失自我,执迷不悟。
陈锋是明白的,他太明白我的自私,我的所有缺点。在一起时他总是自己骗自己,好像只要装聋作哑,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生活就能永远过下去。
现在他终于从这个死局中抽离,看清了曾经迷失的自己。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我却感觉整颗心都被密不透风地包住,痛苦得难以呼吸。
铃声再次响了起来,陈锋松开这个拥抱,通红的眼眶挂着没有干涸的泪痕。这一次他没有看向手机,也没有露出失望,只是注视着我,低声说:“你接吧,我不会出声。”
我有些害怕这样冷静的陈锋,在电话的催促下来不及多想。屏幕上依然是‘蒋秋时’三个字,下意识抬头看向他,陈锋没有说话,沉默的双眼像是在示意我接起。
第一次错过可以说是巧合,那第二次就显得太过刻意。我犹豫几秒,终于按下了接听,手机贴在耳上,传来的却不是属于蒋秋时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蒋秋时的朋友吗?”
对面响起了年轻女人的询问,声线很陌生,背景充斥着嘈杂的脚步与谈话。我大脑空白了几秒,找回声音:“我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他刚才被救护车送到我们医院,情况不太乐观,人还在昏迷。你要是方便的话最好能过来一下,如果有他父母的联系电话也可以先通知。”
“昏迷?”
“对的,是路人帮忙叫了救护车,你是他第一位联系人。”
从听到‘医院’两个字开始,我就陷入了彻头彻尾的茫然。对面报出医院地址,我浑浑噩噩地应了声‘好’,挂掉电话,耳边还在嗡嗡作响。
蒋秋时不是刚刚还给我打了电话吗?怎么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