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毅像在安慰他也安慰自己:“肯定能找到你弟弟的。”
其实他们都还不知道那个小孩,到底会比庄逢君大一点,还是小一点。只不过,既然是来到家里的第二个儿子,好像就应该是弟弟了,没有谁特别去研究过这么细节的问题。
也因为没有心情,全家人只希望早点得到一个答案。
没找到人的那两年,到底还是一个很艰难的
坎,一次次泛起希望,又落得失望。
“小君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庄逢君又推开一扇门,发现是家里别墅的正门,秦玲的一个闺中密友来做客,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秦玲拿手帕擦着眼睛,“可我看见他就忍不住想,我的小孩也这么大了,现在到底在哪,有没有吃得饱穿得暖,我心里……这些人贩子都不得好死,国家就该把他们全判死刑……不,没有,到现在还没抓到。”
对方依稀是在劝她:“虽然如此……你也应该提防着……万一……将来……”
……
庄逢君关上了门。
又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袭来,但在醒来的那一刻,像废墟一样即刻褪色消逝。
……
有人在现实里叫他的名字,庄逢君怔忪地睁开眼,看到徐心诺趴跪在他身边床上,一张小脸几乎凑到他鼻尖,叫魂似的,嘴里“庄逢君庄逢君”的叫个不停。
很聒噪,很吵闹,充满活力。
“行了,听到了。”庄逢君捏捏他的脸,一张口,声音沙哑得像睡了七八个小时。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徐心诺忍不住按他眉心,“都快拧成疙瘩了。你还说梦话了。”
“我说梦话了吗?”庄逢君意外地问,“说了什么?”
“没听懂。”徐心诺在他身边躺下来,“反正听起来很着急。”
庄逢君的脑仁的确一跳一跳地疼,他想自己可能是睡了太久,以至于只有一半魂魄收回来,另一半还梦里飘荡。他按着额头,闭上眼:“我再醒醒神就好了,你出去自己玩一会儿。”
“我不出去,我还是陪着你吧。”徐心诺露出担忧的眼神,“你知不知道你脸色可难看了。”
庄逢君没法把他赶出去,隻好放徐心诺继续挤在自己床上。
他又躺了片刻,徐心诺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他的下巴。
新房子安装了地暖,跟出租屋相比,果然温暖如春,徐心诺只需要穿一套料子单薄的睡衣,就可以在屋里到处晃荡。他嘴里还噙着一颗水果糖,悠闲自在地趴在那儿,晃着两隻脚。
庄逢君换了个姿势,跟他面对面,不知在想什么,开口却问:“你离家出走过吗?”
“啊,这在我小时候不是家常便饭吗?”徐心诺说,“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庄逢君握住他的作乱的手,开玩笑般说:“因为我梦到,我也打算离家出走。”
“不要啊,那可不行!
”徐心诺配合地大惊失色,“你离家出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毕竟徐心诺如果离家出走十次,其中有八次的大概都会去找庄逢君,庄逢君在的地方,就是他的避风港湾。而庄逢君要是离家出走,不,如果庄逢君都闹到要离家出走的地步,那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徐心诺直觉,那他很可能会毅然决然地丢下所有人,自己蒸发于人世。
“你要是离家出走,记得带上我一起。”徐心诺叮嘱他,“至少别把我忘了啊。”
眼眸黑白分明,明明在开玩笑,却认真得令人发笑,好像庄逢君真的在做逃家计划。
庄逢君又翻了个身,用手肘撑着床面,把他压在身下,也尝到了水果糖的味道。
是橘子味儿的。
是很久以前,每个暑假都会喝的汽水的口味。
他们接了很长时间的口勿,但今天的口勿,有种更进一步的意味。徐心诺的手腕被庄逢君抓着,他心里有一点紧张,不过也没有太害怕,因为身处一个温暖又安全的环境,身边还有一个爱他的人。糖块完全化了,他舔了舔甜味儿的嘴丨唇,对庄逢君说:“我有一个想法。”
庄逢君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你说。”
徐心诺便开始胡说八道地提建议:“虽然你没有抓紧今天这个日子求婚,但是你说,如果以后庆祝纪念日,我们是在新年第一天作丨爱,是不是也很有仪式感……你不要笑!”
庄逢君说“我没笑”,却连肩膀都在抖。
梦魇彻底破碎了,被远远丢在他身后。
徐心诺的脸红得要滴血,还恼羞成怒:“这有什么好笑的啊!我告诉你你才道貌岸然!”
他哧溜翻身下床,套上拖鞋就想跑,却被庄逢君拖回床丨上。庄逢君一边安慰他说真的没有笑,一边拉开床头柜,露出许多崭新的瓶瓶罐罐,现场开封。徐心诺看到了,又骂他衣冠禽丨兽,心里想一套,表面做一套。庄逢君也恬不知耻地都认下来,还把衣服都丢到地上。
徐心诺把脸埋在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