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诺好像瞬间也成熟了一些,对她说:“我懂了,是要我比较委婉地告诉君哥吗?”
秦玲表扬他:“你真懂事。就是这样,你趁他心情好的时候,慢慢跟他沟通一下好不好?”
徐心诺又一次点头。他挂了电话,庄逢君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卫生间门外,以指敲门。
“电话讲完了吗?”庄逢君说,“讲完就别在里面窝着了,到外面来吧。”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徐心诺吓了一跳,拉开门,“你都听到啦?”
“没有啊,我又不是顺风耳。”庄逢君笑笑,“就是听到你们在说我的事。”
他靠在门框上,叫徐心诺出来,长腿却把门堵得严严的,两手环胸,调侃般望着徐心诺。!
“要说跟我有关的事,又不直接来找我,还有,前不久刚好家里的案子有进展。”徐心诺的隐匿,在庄逢君的眼里基本属于摆设,“是不是找到我生父生母的消息了?”
“你真聪明,一猜就准。”徐心诺趴在他身上,察言观色,“但我们没有故意要背着你说,只是怕你不高兴,阿姨才单独告诉我的。你看我们是不是很关心你。”
庄逢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把下巴搭在自己胳膊上,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上来,眼神简直就像隻撒娇的小狗,如果将来家里养的宠物跟主人要零食,多半就是徐心诺现在这个德行。
“阿姨说,让我在你心情好的时候跟你讲。”徐心诺问,“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还可以吧。”庄逢君胡乱揉了把他的脑袋,撤腿让开了门,好让他走出来,“不过新年第一天说这个,好像是有点扫兴。麻烦你先憋一憋,明天再告诉我吧。”
徐心诺把备用钥匙放在物业管理处,这样万一有新租客上门的时候,可以方便看房。
开车去庄逢君公寓的路上,徐心诺就点好了外卖,他们到家的时候,三菜一汤也送到了,时间管理得相当完美。对两个人来说,有点丰盛,但毕竟是新年,而且也算庆祝乔迁之喜了。
放下手里提着的行李袋,和怀里抱着的绿植,徐心诺左右看看,觉得开心。
这下真的彻底搬过来了。
“我想问个问题,不过我不太会表达。要是说错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吃饭的时候,他又纠结起秦玲告诉自己的事情,试探着问庄逢君,“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亲生父母吗?”
“不好奇,但是会推理。”终于到了自己家里,不用再坐房东那几把硬木椅子,庄逢君手里转着杓子,连姿势都舒展很多,“基于他们当年遗弃孩子的行为,多半不是什么好人。之前我说知道了比不知道烦恼,也不全是开玩笑的。假如我知道了他们是谁,发现是一对骗子、老赖,甚至人贩子,该怎么办?到时候你又怎么办?”
“那就不理他们。”不Jing通人情世故的徐心诺,给出了一个十分天真的回答。
不过他又想起,事实并不是那样。但庄逢君还不知道这些,只是被他逗笑了。
“有点困了。”收拾完桌面以后,庄逢君说,“我去睡个午觉,你要一起吗?”
“我不用了,上午起得太晚了。”徐心诺催他,“你快去吧,你都没有睡好。”
徐心诺有些无聊
,无事可做,外面客厅转悠了一会儿,偷偷溜进庄逢君的卧室。
庄逢君侧躺着,睡相安静,然而眉头紧皱,睡得并不踏实。
庄逢君在做梦,大概因为今天的对话,梦到了几年前的事。
……
梦境一开始光怪陆离,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在上中学,一会儿想起自己上了大学。身边总有人在说话,当那些话开始变得有意义、能够被理解的时候,这个梦开始往噩梦的方向发展。
原来是有人在告诉他,叫了二十年的爸妈的父母,本该是不属于他的。
这不免让庄逢君感到意气消沉,但是难以接受现实的远不止他一个,那段日子,家里没有任何欢声笑语,庄毅动不动就叹气,秦玲偷偷地哭了好几次,连保姆都隻小声地说话。
他连想说声抱歉,都茫然不知道对谁。
光芒晃了一下,庄逢君坐在电脑前面。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他在查阅国外一些大学的资料,甚至开始准备申请出国留学。申请到全额奖学金,对他来说不成问题,先找到办法自力更生,远走高飞,然后他大概才有勇气去想很多其他的事,父母亲缘,友情爱情,还有那个刚出生就被鸠占鹊巢的小孩。
这或许是一种逃避,但解题的思路不在庄逢君这里。
很少有人在人生中遇到这样刁钻的难题,所以也没人能教他如何解答,只能孤独摸索。
不过这个计划在申请材料被庄毅发现后也流产了。庄逢君听到很大的声音,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庄毅在骂他,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你这样一走了之,有没有考虑到爸妈的感受?”
这个问题,也很难回答。父子两个躲在阳台上抽了半夜的烟,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