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就是巧合,他哥过马路看见她了呢。
这——
江鸢老老实实坐回去。
她按亮手机,一边看时间一边翻微信,没发现有什么状况,刚想抬头问他哥上着班怎么在这附近瞎溜达,就听江欲对她说:“沾他你还这样,这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全白过了。”
巨大的愕然出现在江鸢脸上,那一瞬的表情比刚才看见江欲坐下来时还要Jing彩。
不带这么骗人的!
江鸢要疯了,怒瞪江欲的那双眼倏地就红了,漫上来不少shi气。
江欲不为所动,平静地对江鸢说:“我倒是真想把邵景玉怎么样,切丝剁馅,干炒清蒸……快得了吧,”他哼了一声:“这么可爱的死法他真不配,还是浸猪笼适合他,就他妈个烂裤裆的货。”
江鸢听得咬起嘴,见到他哥的第一直觉没有错——
跟邵景玉约着见面的事败露了。
一点都不危言耸听,这个人就是她的命中劫,她的死xue。
无论过去多久,度过多么漫长的岁月,只要他出现,随随便便一个电话她就没了魂失了智,坐在这里傻傻等着他。
对这个人,别说拒绝,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完全的,不可自拔。
如果可以,她宁可不要从妈妈肚子里出生,因为从她呱呱落地那一刻邻家那个十岁的男孩就跑来看她,摸摸小手,戳戳小脚,还会抱着她亲她的鼻尖,蹭她rou蛋似的脸……这些都是后来江妈告诉她的。
那个男孩就是邵景玉。
她用了十四年长大,十年暗恋,两年痴迷,到了第十八个年头她终于把她男神追到手,名正言顺地拥有他。
火辣辣的眼眶在手掌下揉了又揉,江鸢坐回去,自嘲地笑了:“骑木驴吧,我想看这个。”
说话间,江鸢将目光挪向窗外,吸溜鼻子时淌下来几滴泪,被她一把抹掉了。
其实他妹生得比他好看,取了江妈五官的Jing致柔美和江爸天生长手长脚,吃多少都不胖的高挑身材,一七二的身高锦上添花,再加上爱笑爱闹,让这个女孩曾经那么的光彩照人。
江欲见过她在便道牙子上双臂横举,走得歪歪扭扭,回头一笑时被阳光,蓝天,树荫,路旁行人衬得那样生动俏丽;他也见过她坐在学校矮墙上,晃着腿,手比成枪,眯着眼朝他‘biu一下’那个调皮模样;他更是见过——
撞到邵景玉跟他表白的那天,她慢吞吞地走在暗夜的倾盆大雨中,像一缕游荡人间的孤魂,看到江欲时,她站都站不稳,在风中摇晃,一下,一下,一下地抡起胳膊打他哥,那一张丑陋之极的脸,上面淌着的分不清雨还是泪。
“别见他了,听到了么。”
江欲说给她听,命令的口气。
静了一会儿,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江鸢咕哝着:“那个,我听说你们在一处工作,那,那你,你们俩……”
“不共戴天。”
江欲说。
“……”
江鸢吸了吸鼻子。
心里有什么重重落下,说不出的轻松,还夹杂着只有她自己才会懂的……开心。
他哥没有背叛她。
来见邵景玉,一方面她想这个人,好想看看他,听听他说话,偷几眼他的微笑都知足了;另一方面,她还想问个清楚。
那一天她看到的,听到的——
那被大雨前疾风吹得晃动的枝条,沉甸甸要压下来的乌云,从地下卷起打着旋的纸屑落叶,以及槐树下她扫一眼就能开心笑起来的两个人,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很多时候她都在恍恍惚惚之中,记忆在光Yin中变得没那么真实,却依旧清晰,每一个细节她都想得起来……
她记得那时候两人站在树下明明社交距离很正常,一个是跟她挤一个子宫的哥哥,另一个是她执迷又深爱的秘密男朋友。
那时,她真的喊过两声:“下雨啦,打雷收衣服喽——”却没人发觉,于是,她悄悄绕到树后打算搞突袭,正当她张牙舞爪,半截身子都探在树外时——
“我喜欢你,好想亲你一下啊。”
一声闷雷响在天边,明明整个天空都在咆哮,她就是能够清楚地听到这句从邵景玉口中说出的话。
脚下什么断裂,咔地一声响。
这下好了,两个人一齐扭头看她,他哥什么样子,表情如何,全不在她的视线里,她满心满眼,就只有邵景玉。
愕然,惊慌,尴尬,无所适从,到最后低下头……整个下来活像个‘渣男掉马’的系列表情包,她全程看了个够,直到他哥站到她面前,挡了她的视线——
江鸢一步一步后退,落荒而逃。
那天雨那么大,却怎么也衝不掉脸上没完没了的眼泪,chaoshi,粘腻,冰冷,胸闷,心悸,哭得喘不上来气,然后就是……揍他哥,堆砌了那一天整个的记忆。
下雨了。
暖冬带不来多少雪片,雨滴滴答答地敲在窗上,江鸢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