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布阵
白玛丹增匆匆回寺,点齐三百Jing通密宗,同时武艺也可圈可点的僧兵,策马疾驰追上赞布卓顿的军队。
一直随侍在他身边的是个十一二岁的男童,瘦削纤薄的身体和成年僧兵一样套着一副牛皮甲,下着绦红的阔腿僧裤,脚上套一双黄边半高筒软皮靴。脑袋上半部是半卷的黑色短髮,后脑留着一束齐腰捲髮,用一根五彩丝线编织的绳带扎束。
男童褐亮的脸上晕染着两团健康赭红,浓黑长眉尾梢略微翘扬,棕色大眼清澈如春日圣湖,明亮若艳阳洒落,鼻樑挺拔,唇角天生上勾,一团憨然中透着股灵慧,灵慧中透着几分稚气,稚气中又透出点点狡黠,说不出的调皮可爱,憨稚纯净,令人一见就喜悦爱怜,全然没了心防。
而更让人惊喜外加惊诧的是这个男童竟然对各条道路和各处地形无比熟悉,随法王追上来后,就带领军队走上了另外一条无人知晓的近道。而王,居然没有任何异议,烈队正大人也是无声听从。
德里苏丹大军意图从喜马拉雅山西段入侵古格的军情就是这个男童赶来禀报的,他的一身疲累和被王抽出的鞭伤是法王救治的,现在王和烈队正大人又对他的领路给予默认。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可爱男童。
据说王唯一的同母血脉王弟自出生起就因病寄养在托林寺中,迄今为止还无人见过那位王弟的真容,难道说就是这个男童?但按时间来算,那位王弟应该快要十八岁了,怎么也不可能是这副十一二岁的男童形貌。而且这个男童的双手粗糙有伤痕印记,指节突出,一看就是做惯了粗活的,应该不会是养尊处优的王族吧?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莫非是法王新收的弟子,王的暗探?
军中若干骑领和众多兵士在肚子里把各种猜想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将多吉的身份定在了法王弟子和王的暗探身上。他们一边感慨着英雄出少年,一边也激发了不愿落于孩童之下的斗志,对即将到来的恶战竟生出跃跃欲试之心。
赶在太阳沈落之前,大军终于抵达了喜马拉雅山脉的西段入山口。
「王,到了。」释迦闼修轻舒一口气,这条近路幸好没让人失望。
「嗯。」赞布卓顿下令,「今晚就在此处驻扎。」
喜马拉雅山东西绵延两千多公里,所谓的西段入山口是一条从数百年前的吐蕃时代就存在的由阿里通往天竺与尼婆罗的道路。一般人如果不经由这条道路翻山,擅自行路的话,常常会迷失在莽莽群山中,困上数月也不见得能出山。
十万步骑征伐,不可能肆意开闢新的道路,只会沿着数百年来的固定道路行进。而此时德里苏丹大军还在山中跋涉,并不知晓古格军队已经赶来阻击。古格虽只有四万兵马,两万獒军,但现在情形做了个颠倒,德里苏丹由暗转明,古格由明转暗。一场战役的胜利,很多时候并不单单只靠人数众多就能取胜。大军就地驻扎,搭建帐篷,牵餵马匹和獒犬,挤马nai并生火熬製酥油茶。
赞布卓顿命释迦闼修将多吉拎进军帐后,直接甩给他一张空白的羊皮卷和一根简单烧製的木炭枝,冷声道:「把喜马拉雅山西段入山口到中部的地形图画出来,大致标出德里苏丹目前行军的位置。」
多吉撇撇嘴,对赞布卓顿强势冷硬的命令不以为然。不过在这种关乎国家和猪猡命运的关键时刻,他还是不会与这个讨厌的禽兽王阿兄唱反调的。拿起木炭,思忖片刻,在羊皮捲上快速勾勒描画起来,最后于一处山脚打上一个黑点。
释迦闼修将他画好的图摊平放在赞布卓顿面前,八个骑领都围凑过来,与王一起仔细察看分析。
「法王,我好想姐姐喔。」布阵不是他的强项和兴趣,多吉也不去凑那个热闹,无聊地挪到盘坐在军帐门左侧的白玛丹增身边,也盘腿而坐,双手撑腮,语气惆怅而怀念,「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做什么?银猊和扎西朗措有没有好好保护她?」
白玛丹增睁开眼睛,停下拨动念珠的动作,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你与小猪朝夕相处,又患难与共这么久,早就印在了她的心上,难道还不知足吗?」目光移到正专注研究地图的赞布卓顿身上,「烈队正还好些,别在王面前念叨小猪,他会发狂的,尤其是你将小猪丢给了别的男人保护这件事更令他痛恨。」
多吉垂眸沈默了好一会儿,低哑的声音带上一分哽咽和委屈:「我也不想的,可是带着猪猡逃不掉十万大军的追捕还在其次,最怕的是她在逃跑中不慎受伤流血,让那个摩罗鸠密宗大法师发现她身上携带着来自远古神山密修者的血脉灵气就糟了。」拥有这种灵气的人,无论男女都是开启阵法的顶级心眼,一旦被发现,猪猡必定会被严加看管起来,要顺利救出她也将变得异常困难。
白玛丹增拨过一颗念珠,淡淡道:「刚才冥想时,感觉到融进小猪体内的九眼天珠里的诡异密咒又加深一层。估计摩罗鸠给俘虏强行餵下了某种秘药,密咒是通过秘药进入祭品体内,灌注进血ye中的。」
「那姐姐的身体──」多吉蓦地抬眼望向白玛丹增,满眼焦虑。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