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悉军情
「呜──」
长长的号角架在高耸的城墙上吹响出征序曲,号声悠长浑厚,直透九霄苍穹。
大街洒满五彩祈福经幡,两侧匍匐恭敬虔诚的古格百姓,数以百计的僧人躬身站立,合十诵经,恭送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领兵出征,为古格开拓新的土地。
五百黑旗亲卫队并两千护卫队个个戴头盔,穿皮铁甲,挎刀背弓,持矛提枪,胯下一匹雄健骏马,为王开路护驾。整支队伍气势磅礴,杀气凛然。
赞布卓顿冷酷凌厉的英俊容颜遮掩在凤翅头盔下,身着银灿锁子甲,也是挎刀背弓,一桿镔铁长枪提挂马侧。脊背笔挺如山岳巍然,威严尊傲似天上神祇,从头到脚都瀰散着震慑灵魂的血腥杀厉。
在他身侧随侍的释迦闼修一身玄铁甲盔,同样挎刀背弓,不过提挂在马侧的却是一柄双刃长刀。黝黑英武的面庞与泛着幽光的玄甲几乎融成了一片,衬得一双暗色长眸益加残冷邪妄,隐隐透着凶噬的猩光。
马蹄声哒哒地敲击在石板上,像一声声战鼓,震颤着心魂,激昂着血ye,昭告着即将展开的残酷征战。
「回去!守好王城,留心遏制古格各地出现的异状。」出城一里后,赞布卓顿对送行的大相和内大相示意回转,暗褐鹰眸微微眯起,道,「别让我出征回来后大开杀戒。」
冷硬平漠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出口的威胁仿若漫不经心的戏说,但大相和内大相两人的后背却是瞬间冒出了冷汗,连忙肃声应诺。
赞布卓顿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其中半点情绪,让大相和内大相的心绷得更紧。
「若是干得好,金银珠宝和奴隶随便挑选。」他抬手拍拍大相的肩,又拍拍内大相的肩,目光从两人身上睃移到所有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脸上,冷如冰,利如剑。
「是!」几十道声音整齐划一,干净有力。
赞布卓顿满意地勾唇,对释迦闼修点点头,双腿猛夹马腹,率军奔驰起来。
目送远方的滚滚烟尘,大相、内大相和其余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都不约而同地鬆了口长气,举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王每次出征前都会说同样的威胁,同样的诱赏。每次出征后,都有人身首异处,有人备受荣宠。
干不好,迎来的是死亡血腥的地狱,干好了,得到的是让人眼红嫉妒的赏赐。王奖惩分明,说出的话从不打半点诳语,数日前深夜的一场血腥清洗更是威慑了所有人的心。在这样一个英睿冷酷,恍若天神之子临世的王者面前,所有的异心都无处遁形。唯有竭尽全力地奉上一颗赤诚忠心,才有可能平平顺顺地活到老死。
古格周边原本有众多野心勃勃的国家与部族,对古格形成半月形包围,构成极大威胁。古格从建立之初就不断地受到来自各方势力的多次入侵,因此无论王权是否更迭,历代古格王大多都在军事防御和组建上不遗余力。目前已征服了甲诺木、尼帝、仲尼、尚朗、俄如等部族,灭了普兰、亚泽、加瓦尔等国,解决掉许多心腹大患的同时也使版图空前强大,只剩下一个曾两次向古格挑起战争的拉达克了。
城外五里,出征拉达克的十万大军和两万獒军早已集结。副相索朗拉巴、都护德勒次加及若干骑领全部做好恭候王驾,随时出征的准备。
赞布卓顿策马抵达时,第一眼看的却不是肃整待发的军队,也不是毕恭毕敬的臣属将领,而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莲华法王白玛丹增。
「法王,你怎么来了?」他沈声道,锐利冷漠的眼眸Yin鸷无比。三天前,朝圣的白玛丹增才慢悠悠地回到托林寺进行祭祀祈福的相关准备,照理说现在应该在坛城殿内为大军出征诵经祈福才对。
释迦闼修看到法王罕见的失了笑意的温和慈爱脸庞,心头蓦地一跳,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白玛丹增没有立即回答赞布卓顿的责问,拍拍白牦牛的头 ∮牛甩甩尾巴,慢吞吞地走向离大军不远的一处灌木旁。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对视一眼,策马跟了过去。
慢慢拨动着凤眼菩提念珠,白玛丹增遥望远方山头初升的金色朝阳,绀青凤眼柔和浩渺,睿智深幽,好似包罗了宇宙万象,看遍了尘世轮迴,令人一见即心生敬仰膜拜。他淡淡开言,「在小猪的生魂二度进入魂眼世界时,为了避免她遭到魑魅魍魉的啃噬,我将一直随身的九眼天珠念珠融进她体内。」转过头,他看向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昨夜入冥,察觉到九眼天珠出现异常,似乎被灌注了诡异的密咒。」
释迦闼修震惊地抬起眉头,法王的九眼天珠是从魂眼世界中修持出来的,内含他的法力,怎么可能被轻易灌注进他人的密咒?除非——心头蓦地痛得厉害。
赞布卓顿眉眼不动地冷视白玛丹增,面色沈厉肃杀,周身逐渐凝聚出腥厉威煞的黑色风暴,张牙舞爪地翻腾着,叫嚣着要撕绞一切。
「下密咒的是个修行与我不相上下的密宗大法师。」拔过一颗念珠,白玛丹增的唇角跃上看似祥和实则冰冷的浅笑,「多吉不是他的对手,小猪正处在危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