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消息,半晌反应不过来。心一横,牙一咬,赶忙叫宅老从金库里拿出钱来买上好的食材开席。“家主,晏老叫您莫急。晏家早把食材给抬了过来,一箱箱都用碎冰给冻着呢。”帘姐儿传着宅老的话,一面伺候穿衣洗漱。崔发心里一喜,“去叫大娘子和二姐赶紧起来。娘俩都不是勤快人,估摸这时候一脸懵呢。”帘姐儿忙不过来,点头说是,随即唤了两位女使各去报信。也正如崔发所言,崔沅绾睡得迷迷糊糊,就被秀云给叫了起来。“昨晚他都来过了,今日怎么又来?还把家里人都给叫上了。”崔沅绾揉着惺忪的眼,任由秀云动作。“娘子,要紧的是你得赶紧起来和家主一道待客。这可是上门提亲呢,正可见晏学士对娘子的珍重之心。”秀云早选好了衣裳,递到崔沅绾面前,不料崔沅绾看了看,摇摇头。“不好看,俗气。”她不爱太过喜庆的色,秀云准备的这套衣裳,穿上花枝招展的,跟要成婚一般。“这是娘子先前素来喜爱的榅桲色啊,怎么会俗气。”尽管如此,秀云还是把衣裳又摆回到了托盘上,“娘子爱什么样式的,我这就找。”“牙色,蜜春纺,蜜合色,就这三样,你去找找。”崔沅绾说罢,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今日还戴步摇,选干净剔透的白珠子。”秀云说是,来不及多想便走到衣柜前找褙子抹胸去了。换衣快,挽髻也快。秀云见忙不过来,赶忙唤了一人来给自家娘子上妆。“娘子,这是大娘子屋里的女使,上妆又快又好。大娘子把人送到了咱屋里,只是娘子落水,来不及说。”秀云边对崔沅绾解释着,边给那小女使递个眼色,催人赶紧动作。崔沅绾倒不在意这些小事,只是特意吩咐了句:“我这唇瓣不上口脂总是显得寡淡些,今日有客人来,上得口脂色重一些。”那女使点头说是。崔沅绾见人乖巧可爱,不免多问了句:“叫什么名儿?”“哑奴。”崔沅绾眉头一皱,“你又不哑,也不是什么低贱的奴才,叫这名儿作甚?既然阿娘把你送到了我屋里,日后定是跟着我陪嫁到晏家的。这名儿还会叫人笑话。”“今日起,你叫绵娘。软绵近人意,倒也是你的性子。”那女使低声说好,心里的感激劲都化成了实劲,默默给崔沅绾化着最动人的妆面。卯时三刻,两家人终于见了面。崔发在晏老面前也是小辈。晏老Jing神矍铄,哪怕头发全白,Jing气神也比崔发足。毕竟是武将,声音也是沉稳通彻,听得很清楚。腿也不抖,手也不颤,稳步朝崔发走来时,让人恍若看见当年冲锋陷阵的大将军。晏老看见崔发这位后辈,只是捋着须髯大笑几声。“原来是你小子,是你小子的孩子让我外孙日思夜想啊。”晏老拍着崔发的肩膀,武将的力道让这位文官倍感惶恐,只是说着不敢当。晏梁与崔发是老同年。只是晏梁名次靠后,二人也没多少交情。晏梁虽是读书不Jing,做生意倒是头脑转得快。汴京七十二酒楼有一半都是晏家的生意,除此之外,农工业也都有晏家的一席之地。晏梁是个穷书生,却也是个闷声干大事的员外。不过是惟有读书高罢了,商人被贵族世家看不起,在外提起晏家,除了晏老,便是晏绥。“他就是那样,改不了喽。”晏梁戏谑一句,挨了一计眼刀后,不再多言。崔发不计较这些,一边跟晏老攀着话,一边带客人到小阁楼里坐。清乐楼是崔府里位置最好的地儿。登楼去,能望见榆柳与松竹。这处背阳属Yin,夏日宴请宾客,莫属这阁楼好。晏家来的都是男子,女眷还在家里待着。不过两家都心知肚明,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的。晏家几人来此,不止是确定心意,也是想把成婚日往前赶。用晏老的话说,自家孙子是不可自拔了,非得早日娶到人不成。“自然,自然。”崔发被这直白的话逗笑,“慎庭藏得深,倒不知原来是位性情中人。”晏绥只是笑笑,给长辈敬酒。晏老憋了许多话要说,一坐下,吐的都是当年的万里山河,封狼居胥之景仍历历在目,说得也叫人动容。男子间聊得无非就是三件事:官途名利,美酒,美人。聊美人轻浮不堪,且隔墙有耳,不敢说。聊美酒,晏老爱边疆的浊酒,瞧不起这边的果酒。而聊官途名利,也牵动着这桌上所有人的心。“官家放了两日假,我才敢在青天白日找上你去。”晏老闷了口酒,这话是在宽崔发的心。晏老哪里看不出崔发的野心,见人顾虑不堪,索性打了包票。“夏昌告不了你,这厮家里一堆事,怎么也得费几分心思去处理。兆相那边不必担忧,老交情了。”晏老意味深长地看了崔发一眼,又道:“故而这婚事……”“办,我赶紧叫人选个良辰吉日,这场婚事要大办。”崔发哪能不懂晏老的意思,与晏家联姻,不止是他这一小家,就是家族也得了好。晏梁沉默许久,听到崔发说了这话,笑着补充着:“放心罢,平成兄。这婚期我早已找人给算好了,七月初八,庚寅日。”崔发一听,怔在了原地。作者有话说:求作收,作者菌这么可爱,怎么可以不关注她! 六:对视
七月初八,也就是在五日后。五日之内,要商议宴请宾客,要备嫁妆礼,要请几位老养娘给新娘子讲成婚过程。崔发面色一僵,显然是觉着太快了。“这……晏老,不如再往后推几天罢,两个孩子还没怎么说过话呢。 ”崔发给晏老倒了盏酒,话不敢说得大声,生怕得罪了老人家。晏老也猜中了崔发的心思,又抛出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