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大姐走得早,慕哥儿又不成器,我又何苦难为你呢?”王氏淌着泪,拿着帕子抽泣。察觉到失态后,王氏擦了擦酸涩的眼,“你一走,我也不好过啊。张氏就等着生男娃呢。若是真有二郎生出来,我又如何?慕哥儿又如何?”见崔沅绾不再回话,王氏又赶忙握起她的手诉苦,“二姐,你娘就靠你了。你得先抓住夫君的心,才能做你想做的啊。”崔沅绾一时语噎,半晌反应过来后,才勉强点了下头。夭折的大姐,不懂事的小弟,野心勃勃的爹爹,懦弱受气的娘,嚣张跋扈的姨娘……还有,人称为汴京一绝的她,人传宰割男郎心的她。“我先去了,晏学士的车这会儿就要到了。”崔沅绾笑笑,也不再管身后的娘,起身离去。凉风习习的晚夜吹得人清醒,旖旎的氛围也在无声之中蔓延。临走前,大娘子又派人传了句话。不过是老生常谈,崔沅绾也不在意。崔府里意外灯火黯淡,与府外热闹处仿佛是两片天。可崔沅绾知道,所有人都在暗处看着她,无时无刻。恍如蚀骨缠身的蛊虫一般,一下一下地打在她身子骨上。而府外月明地之下,停着一辆宝马香车。男郎似是有所感应一般,在崔沅绾踏出府的那刻,恰好掀开了车帘。晏绥噙笑,笑意却到不了眼底。那样Yin鹜的眼神比她身边的人都要冷,恍如置身冰窟。崔沅绾站在暗处,对上那双眼,无声对峙。晏绥勾手,指间绕着月色成了蛊人心的魅魔。“过来。”作者有话说:明天不更,后天更! 七:出游男郎叫她过去,如同唤一只不听话的狸猫一般。眼里分明有情,可却叫崔沅绾看了厌恶。太多男郎这般看她了,把她当做物件一般,强制占有,索取后又炫耀。崔沅绾很会做戏,或是说很会察言观色。晏绥不过是一藤高枝罢了,费不了不多真心。崔沅绾走过去,露出几分惊喜来,头上稳当当停着的步摇也因着这喜悦的步伐晃了几分。这景象落在晏绥眼中便是美人含羞娉婷走来,眼眸里藏不住的情意都是因为他。“晏学士安。”崔沅绾俯首行礼,尾音上翘,引得马车上那人一片遐想。“怎么这般生分?”晏绥回过神来,“今早方与你见过,不过碍着人多,也没顾得上多说几句。”晏绥说罢,瞧那人一直低着头看着脚边的影子,有些不悦。“怕我么?”晏绥也不急,语气和缓得好似在问家常便饭一般。崔沅绾摇摇头。晏绥瞧见这怯生生的反应,愈发觉着可爱。“别怕。”晏绥伸出手,月色披在手腕处,莫名旖旎。“上来罢,让我好好看看你。”话说得直白又动听。崔沅绾抬头,男郎一直盯着她,指节修长,摆在夜空中,等着她。崔沅绾没有把手放上去,末了只是说了句:“男女有别,望珍重。”这话一出,晏绥便低声笑了起来。“男女有别?”这话被他含在喉中仔细摩挲,却叫崔沅绾听出威胁之意来。还未等崔沅绾反应过来,手腕猛地被抓住。带着一阵抗拒不了的力气,崔沅绾趔趗几步,腰间不知何时被一双手搂着住。崔沅绾被带到晏绥的怀里,男郎身上清冷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比苗疆异香还要蛊惑人心。直到腰间的温热隔着轻薄的衣衫透来时,崔沅绾才蓦地反应过来。晏绥只是用了半分薄力而已,崔沅绾的挣扎更像是小打小闹一般,反而叫人心头发痒。不过崔沅绾也不是愚笨之人,男郎到底要比多数娘子强壮,何况接触之后才发现,晏绥并不是羸弱书郎,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不知要延伸到哪处去。崔沅绾愈挣扎,腰间的手掌箍得愈是紧。她的腰与晏绥的小腹紧紧贴在一起,崔沅绾没再动弹。“你惯会欺人。”
晏绥的这句话叫崔沅绾心头一紧,一时之间眼神也不知道落在了哪处去。“你不怕我,却躲着我。是听了民间的风闻么?”马车里的卧榻铺着软垫,东边放着一方小桌,案桌上稳稳放着香炉,不过并没有点香。或是说,香早被车内人给灭了。晏绥问着,一手拿起身旁的长杆子,手一挥,车帘被落了下来。车夫得了指示,马车才辘辘走了起来。崔沅绾只觉着晏绥的一套动作甩得流畅好看,一时看入了迷,也忘了回答他的话。马车起行的那刻,二人又离得近了些。这下男郎的胸膛就停在崔沅绾耳边,咚咚的心跳声更是在催促她回话。“晏学士是位端方聪颖的君子。”崔沅绾不动声色地用力,想稍稍拉开距离。不过才挪动了半分,又被晏绥给拽了回来。来往几次,崔沅绾就不再动作。“他们是这般说我的么?”晏绥轻笑,语气却蓦地冷了下来。民间是如何说的,崔沅绾确实不知。上辈子两人交集本就少,在她眼里,晏绥确实是位端方君子,至少是在外人面前。不过她还有一句未说。晏绥是位凉薄之人。她不敢说,说了便带有指责的意味。何况她也没什么立场去说,她本身也是位凉薄人。各过各的,休管他人屋上霜。不过有太多人事阻碍着她,背上的包袱都叫她难以前行。崔沅绾面上一派淡定,应声说了句是。“最好如此。”晏绥说罢,不再言语。手上动作却不停,他喜爱找不出半分瑕疵的人和物。物便是权势,人却只有崔沅绾。对喜爱之人,他总有万般耐心,甚至称得上纵容。“你这双手,抚过不少琴身罢。”晏绥挑起崔沅绾的手腕,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微微发颤的指尖,好似看见一株海棠花在风雨夜里飘摇不定。崔沅绾说是,“学过琴筝,不过学艺不Jing。”当然是自谦之话,晏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