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第一天,少女就找到了暂居天光正殿的白眉鹰王,有些踟蹰的开了口,大意是新历之初不知江南的舅舅如何了,又逢乱世,心里有些不安,刚好表哥身上的毒也解了,不如早回江南。白眉鹰王愣了下,察觉到少女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虽然心里奇怪,但于公于私都无法拒绝,于是也点头:“正是,我刚才也想着要跟你辞行。”少女抿了下唇,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又听到殷天正犹豫开口:“我听谢三弟说,你与那昆仑掌门,定下了婚约?”无迹一顿,然后沉默的点点头。“啊,那孩子也不错,之前见过,模样品行身手都不错,虽然配你还有些不足,但已经是万中无一了。”殷天正笑呵呵说道,“可定下什么日子?”少女抿着唇摇摇头:“还没,诸事未毕,大婚不妥。”“哎~此言不对!”他笑着捻了捻胡须,“虽然无迹你心志远大,但是总要顾忌些年华,既然你与那周公子两情相悦,此事还是早定为好。”白眉鹰王虽然一世豪杰,但子嗣颇为惨淡,唯有一子一女不说,女儿早在十几年前便自刎而亡,留下个虽然命途多舛的外孙女儿;而儿子又眠花宿柳,之前因为二房将正妻逼死,所以唯一的孙子也叛家而去,如今虽然回来了但是亲情淡薄。偏偏他年纪又越来越大,已经渐渐有力不从心之感,所以现在十分艳羡他人能子孙满堂含饴弄孙,对无迹这番婚约也颇有些上心。“等到婚约定下后,外公给你主婚!”无迹看着殷天正喜气洋洋的神色,心底更是低落几分,掩下不表,只低头称“是”。一连几日,她都借口出门躲开众人,一直到初六那日白眉鹰王启程都并未露面。天鹰教一行几十人,牵着马下了光明顶,却只有杨逍范遥与五散人来送,免不了有人暗自生疑。殷天正笑着摆摆手:“昨夜教主已经送过了,说她今日有事,也不便前来。”杨逍笑着拱手:“那便祝鹰王一路顺风。”众人纷纷翻身上马,殷天正看了眼一旁牵马未动的青年:“阿黎,怎么了?”殷黎似乎回过神,收回目光亦是翻身上马,一身利落黑衣倏忽飘扬垂下后,端坐马上,瘦腰长腿愈发显眼,配上他冷淡倨傲的神色,愈发显得俊美无俦、恍恍夺人。等到天鹰教一行渐渐远去后,众人才重新往光明顶走去。“哎杨左使,教主有何要事啊?”韦蝠王看着一旁的白衣男人。杨逍还未开口,一旁的周颠嘿嘿笑了:“这你都不知道,蝠王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什么意思?周颠你小子知道?”韦一笑瞪着他。周颠又嘿嘿笑了两声:“这是当然!”“别卖关子!快说快说。”“哎呀,教主不来,那肯定是躲着人!哪有什么要事,最近这些事务不都是递给杨左使和那位韩公子了嘛!”“躲着人?教主会躲谁?”“啧啧,我说蝠王,你这轻功天下一绝,但论起这脑子可配不上你的轻功啊!”“好哇,周颠你小子嘲笑我!”眼见着两个人要掐起来,杨逍出声:“好了!光明顶上还有战报,你们要是闲得慌不如去濠州!”“嘁!”周颠以前看不惯杨逍,现在虽然勉强共处,但是也不肯顺着他,翻了个白眼就往前走。韦一笑连忙追上:“哎,你还没说完呢!教主躲着谁?”众人渐渐远去后,十丈外松树枝上缓缓站着的一个身影才动了动,看了眼天鹰教远去的背影,轻点足尖,顷刻间已是数里之外。少女刚回到院中,正好遇见谢逊。“无迹孩儿,刚巧遇见你了。”谢逊回到光明顶后重新梳洗,远比之前在冰火岛和灵蛇岛上疯疯癫癫的模样正常许多。“我来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你,小昭那孩子说你天天早出晚归,他也许久没见过你。”无迹含糊转开话题:“义父找我何事?”
谢逊率先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我有话想对你说。”少女见状也察觉此事非同小可,立刻正色:“义父请讲。”“你也知道我前半生杀孽太重,如今垂垂老矣,老是忍不住回想当年空见师父劝我苦海回头的时候。”“年轻时因为成昆作恶,所以我也杀人如麻,只为了将他引出来,现在想想倒真是后悔。”无迹从没见过义父桀骜的脸上有这般悔过之情,心里微涩。“我现在自然也想手刃成昆,但是却不能不管我做下的孽。”少女心头涌上一丝不安,她喊了声“义父”,却被谢逊接下来的话打断。“要论我生平最对不起的,便是少林了。”谢逊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将我带到光明顶就是为了避免少林来寻仇,但空见是少林得道高僧,因为引我向善而被活活打死,这不共戴天之仇,你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了一世!”“我谢逊已经是个老头子,不值得你们双方如此斡旋。”他年近六十,笑的两声依旧身如洪钟,“因果报应,我谢逊一人担了。”无迹抿了抿唇。刚回中原她就想起义父与少林之间的恩怨,于是也暗中嘱咐杨左使,关于金毛狮王回归明教一事不可泄露,原本以为是瞒着义父,没想到他老人家看的这么清楚。只是,双方斡旋是什么意思?似乎察觉到少女的疑惑,谢逊坦言:“怎么?你不会真以为咱们明教上万教众的口风这么严实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少林可是中原第一门派,想必早就知道此事。至于迟迟没有动静——”他笑了下,“想必是那位空念小师父的功劳。”无迹愣住:“怎么会?”“不然少林还有人有资格在方丈面前谏言?又有谁有这样的好心与魄力,夹在明教和少林两大门派之间?”无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