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黎重新恢复意识时,映入眼帘的是暖意融融的烛光与炭炉,不远处的少女正弯腰端起木几上的青瓷碗。无迹看他缓缓睁开眼后也松了口气,刚刚还苦恼要怎么喂他喝药,现在他醒了倒是省事儿。将手中温热的药递到他面前:“醒了正好,喝药。”殷黎缓缓支起身子,无迹看着刚刚自己亲手帮他穿上的亵衣从肩头滑落,露出左肩上那一寸小小的牙印,立刻有些不自在的躲开目光,双眼只盯着手中的漆黑的药汁:“喝喝药。”少年不紧不慢拢好衣襟,沉默盯着她手中的药碗,并未接过。无迹等了半天,见他毫无动作,忍不住皱起眉:“已经不烫了,快喝。”他捂着唇闷声咳了两声,原本瘦韧结实的身子不堪的晃了下,眼尾泛上不正常的红晕。少女知道他要是再拖着会愈加严重,于是有些心急,一把握着他的手腕,将药碗抵在他唇边:“喝药,听懂了吗!”殷黎抬起眼冷淡至极的扫了眼她:“我只说给你解药,并未说我要喝。”无迹顿住,简直是被气笑了:“你喝不喝?”他一挥手就要挣开钳制,却被少女眼疾手快拦住,一个反手缚鹞将少年的手腕按在一旁的床柱上,她对着药碗含了一大口后立刻俯身堵住他的唇。殷黎原本颇有些宁死不屈的挣扎,却在她双唇贴上来的那一刻僵住动作。温热苦涩的药汁从她口中缓缓渡来,他卷舌欲挡,却被少女纠缠住舌尖。被她缠上,他哪里还有丝毫的抵抗之力。每一滴药汁都是在二人唇齿之间纠缠后,才被少年不情不愿的咽下喉管。最后一口被送入他的嘴里,少女感受着口腔中蔓延的苦涩,皱着眉轻轻移开唇。啧,太苦了。若非殷黎脾气差,她是绝对不想用这个法子的。因为汁ye浸染,二人的唇上无一不是水光淋漓,带着浓郁药香,无迹缓缓收回手,目光凝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见那凸起的小巧喉结轻轻滑动后,才确定他尽数咽下。双睫若蝶翅轻轻翕和了下,她目不转睛看着那喉结处的浅浅牙印处,无法移开目光。那是她刚刚亲口咬下的痕迹。殷黎紧紧盯着她的神色,桃花眼中隐隐微光流动。少女攥了攥手心,哑声:“你之后好好喝药,别再做这种事了。”他不答。无迹无力叹了口气:“你就当,我不值得罢了。”话音刚落,少年立刻低声笑了,看着她的眼中是讥诮的嘲讽:“不值得?我身上哪处不是你留下的痕迹,现在说不值得?”无迹立刻哑声,确实她理亏的很。原本这种事是女子吃亏,如今看着他身上斑驳的牙印与指痕,自己倒真是成了那禽兽之人。见少女神色中是显而易见的愧疚,殷黎抿紧薄唇:“跟他退婚。”无迹一愣,抬头看他:“不行。”“为何不行?”他逼近,那双桃花眼又化成锋利的薄刃。少女拧着眉:“已经定下了,若是退婚,他岂不是成了江湖笑柄?”“此事没几个人知晓,你怎么知道他会成为江湖笑柄?”少年咬牙。无迹哑然:“这,这,反正是不行!若是退婚周哥哥便是背叛师门,是要自刎谢罪的!”殷黎冷冷弯起唇角:“好,你不退婚,那便是还要违背与我约定了。”“你走吧。”无迹立刻反应过来他的言下之意:今日饮毒必定不是最后一次,顿时心头蔓延上一股无力。
当日她在蝴蝶谷求医,看着胡青牛与爱妻王难姑二人明明想爱却并不和睦,甚至还饮下七虫七花毒觅死,虽然只是计谋一场,但是其中也不乏真情所想。那个时候她就疑惑,为何二人明明相爱却非要一个饮毒一个解毒,不得安生呢?现今看着殷黎的模样,她似乎有些懂了。少女长长叹了口气,坐到床沿看着他:“为什么呢?非要如此执着?我自问并不值得。”殷黎抿唇不语,长睫遮住桃花眼,在灯光辉映下在脸上留下两排密密Yin影。“论家世样貌,你都有远比一个张无迹更适合的人选。”她声线落寞,“如今只不过是正当少年,才觉得非我不可。”听了她的话后,少年抬眼,唇角略弯,依旧是熟悉的冷笑:“我14岁初遇你时就再无他想,情窦初开是你,彻骨心动也是你,到如今整整七年,我丝毫未入眼过他人。”“如今你说我正当年少一时冲动?”他皱眉望着,眼中是痛楚的愤色。少年倨傲寡言,如今这番直白到不行的话说出来,倒是让少女顿在原地愣愣的发不出任何声音。二人之间气氛骤然僵持,是炭火也点不化的寒冷。少女无措的收回目光,默不作声。殷黎平生最恨她不言不语的模样,俊容上的冷意愈发加重。就在满室寂静中,忽然从外面传来爆竹烟火声,是除夕已过,子时将至。无迹一愣,朝着窗口看去,刚刚因为顾忌少年有伤所以门窗紧闭,她轻轻走上前,伸出晶莹的指尖,推开窗棂。顿时,外头的烟花声立刻清晰了不少,一朵一簇,五颜六色的绚烂,照的满堂皆辉,鼻端也是爆裂开来的火药味儿,很是热闹,甚至将寂静的屋内也染上些微喜庆。少女仰头看了会儿烟花,回头又看着床上的殷黎,他一身雪白绸衣,正靠在床栏上看着窗边的自己,外头升起的五色烟火将他的五官描摹的绚丽无比。无迹定定看着他,然后缓缓走近,低头与他双目对视,轻声:“新年快乐,表哥。”她极少叫他表哥,是以那双映着烟火与烛光的瞳仁轻轻颤了颤,但依旧抿着薄唇并未开口。少女不知怎的,突然就是想听他的回复,他嘴硬不肯开口,她自然知道如何叫他软下性子来。低下身,仿佛垂怜一般,她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