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得很快,两夫妻歇了会儿,便请了辆车,裹得严严实实的抱着孩子家去。
芹娘洗完手看着张知鱼笑眯眯的眼,想着狄家这几日都不见叫丧,还有人跟她说淑娘第二日就下地了,便感慨道:“你倒是好运气,遇上一个剖腹还能活下来的人。”
张知鱼想起史若云留下的书,又见芹娘对剖腹产如此排斥,便道:“这不是运气,只要用对药和方法,剖腹产确实可以活人。”
芹娘笑:“我家祖上也是药材无数,产妇的屋子每次都要用苍术艾草熏过,在神京时,满城也找不出几家医馆能比我家做得更整齐的了,但这样我祖母依然救不活郡王妃。”
张知鱼道:“我记得书上说史大夫在琼州遇到的产妇,有一个差点儿就活下来了,最后是因为药不够还遇上大雨污了伤口才去世的。”
芹娘脸色一变道:“你从哪儿看的书?”
顾慈看她又凶起来,哼道:“有人借给我们看的,史大夫的书又不是绝密,许多大族恐怕都有。”
芹娘点点头,又想起这个天资卓绝的祖母。
虽然自己没有正经学医,但对家里的究竟是什么光景还是知道的,祖母在她小时候做过两次剖腹术,史芹娘记得清清楚楚,这两次剖腹术也没能活人,让史家又一次沦为琼州笑柄。
张知鱼心说,这是因为史若云的麻醉手段一般,人疼血就流得快,虽然她用上好的止血术来尽量降低失血过多的危险,但这也只能勉强保证人支撑到做完手术。
没有抗生素的剖腹术这才是赌运气。
但史若云只是个古代人,她失败了,但不能说她的理念就是错的,张知鱼自己亲眼见过那么多因为剖腹产平安的产妇,看到史若云这样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心中多少都有些遗憾。
芹娘问:“如今你几岁了?”
张知鱼道:“我已经要九岁了。”
“这个年纪的女儿,很快就要长大了。”芹娘虽然对张知鱼略有些底了,但想着在琼州的日子,心中却仍不愿让她进来将妇舍变成第二个史家,便道:“女子十四便算长成,若你在五年内证明你的理念是对的,我就将舍正之位拱手让出,不然你就永远也不要进妇舍了。”
张知鱼诧异道:“可是我根本没想过做舍正,我学医只是为了救人。”
顾慈却心头一动,觉得妇舍对小鱼来说是很好的机会,县的舍正是州来定,也就是说,就算只做一个好稳婆,只要能力够强,也有机会慢慢升到宫里去给皇后接生。
张知鱼拒绝:“去宫里的大夫还能有讨着好的?”便是史若云,不就是因为郡王妃差点儿阖族断绝么?
顾慈眼就劝她:“你就不能把这着点儿,不要那么厉害么?”
张知鱼道:“我是大夫,我还能把着点儿,给人救得半死不活么?那阿公和娘要打死我了!”
芹娘:……
顾慈转转眼珠,他爹说了人都有弱点,都有贪心,鱼姐儿不爱当官,但她是张家人,张家人……
顾慈笑起来,转头看芹娘:“舍正一月能有多少银子?”
芹娘思索片刻,便道:“五两银子。”这已经不算少了,便是再要脸面的芹娘道也觉得这个数是能说得出口的。
顾慈也这么觉得,也顿时心下一定,乐道,这回小鱼准得答应——这鱼就是属钱的!
张知鱼果然给这几两银子说得——可耻地心动了。
她们家才发迹没多久,两辈子张知鱼都没当过有钱人,这会儿满心都想着再给家里多赚点儿,五两,那也是钱!
养家的人不容易,她还是张家未来的接班人,多挣点儿是点儿哪,顿时深觉妇舍好,铁饭碗还离家近,便转过来看着芹娘道:“好吧,我答应你。”
芹娘面色古怪道:“难不成很缺这五两银子?”怎把这钱看得倒比舍正的位置还重。
张知鱼认真点头:“当然重要了,一两年前,我们家一年才能挣三四十两银子,这五两都够我们全家吃喝一个多月了。”
芹娘起身将几人往外送,心头直打了鼓,心说怎跟欺负话小孩儿似的,便问:“以后若有难活的妇人来,你还得剖腹么?”
张知鱼想也不想道:“只要这是救她的唯一可能性。”
芹娘拍拍屁股送客,狠下心道——决不能让这炸药包进了妇舍!
张知鱼在张家人里不算话多,但显然也是个肚子里存不住事儿的,转头沈老娘就知道了舍正的事儿,当下也不提回家了,只吩咐刚落地的李三郎:“明日你家去,把我常用的衣裳叫你嫂子装了给我,我得在这儿好好教教鱼姐儿。”
若她给人灰溜溜地从妇舍赶出来,这可不是把她琉璃翠的脸往死里踩么?
李三郎如今时常歇在城里,自然乐意有娘在,他还在小春巷雇了个老婆子给沈老娘帮忙,忙不迭应声道:“娘,我外出回来就过来接你。”
沈老娘点头,将手一伸道:“我既然如今要跟着你过活,这个家少不得为你做点儿主,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