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鱼握紧他冰冷的手,只觉天下再没有比慈姑更可爱的人,心中一叹,抬头对赵掌柜道:“以后赵大夫可得好好治我们慈姑。”
赵掌柜看着这张失去多年的方子又回到手中,心中几乎落泪,低头对上几个孩子纯净的眼神,眼前便浮现这一两年保和堂欣欣向荣的景象,和这几个孩子的变化。
考虑良久才对张知鱼笑:“你要看方子也可以,保和堂离开它这么多年,不也没垮掉么?如今的保和堂靠它,但也早就没靠它了,我还可以让你以后随意出入赵家书库。”
顾慈静静地赵掌柜道:“你要小鱼做什么?你如果要她卖身,那是不可能的,大不了下辈子我再活久点。”
赵掌柜看着站在顾慈身旁的鱼姐儿,又看了看和成昭挤眉弄眼的儿子,嘀咕道:“我是那样的人么?只要以后鱼姐儿除了保和堂不去其他医馆坐堂,手中所有的药方都跟保和堂四六分成,我就知足了。”
其实去不去别家医馆张知鱼倒是不在乎:“但我还要去妇舍,以后我家开了医馆怎么办?”
赵掌柜早就盘算好了,便说:“以后你家开了,你人若不在保和堂,新药和药方也得跟保和堂一人一份不就成了。”
张知鱼想着自己的新方子还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得羊毛出在羊身上,去了赵家书房真得出新方,给保和堂也完全不亏。
便满口答应,顾慈感动地看她,悄悄道:“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答应。”
张知鱼笑:“没什么不喜欢的,有人包销,还能看更多医书,这不是挺好的。”有付出才有收获嘛。
赵掌柜觉得这几人都是天然的乐天派,心中更满意了,只怕张阿公回家,跟他对着打,便赶紧跟人白字黑字地签了契。
张知鱼将契揣在怀里,送走赵掌柜后看着慈姑道:“你是金蛋孵出来的不成,给你治病的钱都能修做水晶宫了。”
虽然她没花银子,但显而易见蓝药赵掌柜肯定也得一并算进去,这银子可就不少了。
顾慈摸摸荷包,往下倒出几两银子道:“我攒的月钱还了娘,就剩二两了,以后挣了再还你。”
成昭和赵聪都同情地看着顾慈,心有余悸道:“岂非这辈子身上都留不下一文钱了?”
两人如今已经知道赚钱不易,不由齐齐打了抖。
顾慈心说,奇怪,这银子越欠越多怎自个儿还偷着乐,这不是疯了么,当下便断定自己这是害病的前兆,晚上便给自己念了一卷《清静经》压压祟。
第二日还起了个早跳上马车将张知鱼送到顾家,等人下了马车,还嘀咕道:“多看点回来,看个回本回来默下来,以后便是没钱了拿来卖也不亏。”
张知鱼严肃点头,一下地就跟着赵家小厮往书房走,赵掌柜已经吩咐过家里,鱼姐儿一来就把她往书房带。
顾慈在车上等她,他老觉着赵家是龙潭虎xue,一个看不住,小鱼就成鱼骨头了。
张知鱼跟赵家老夫人见了安,便往书房去,赵家是百年大族,虽然他们素来人少,但往前也有过不少名医,赵家的书房比起顾家便大了许多,里头密密麻麻都是医书,大多数都是手抄本,原书已经被收了起来。
张知鱼在里头坐着看,赵家的医书很杂,滞下病的书也有不少,甚至还有专门讲生产的,不过更多的是关于小儿症的医书。
张知鱼最近也要去妇舍了,又刚给淑娘做了剖腹术,便抽了两本说保胎接生的书出来,赵家几代人都没人学女症,这堆书早落了灰。
张知鱼看到一本《女病论》心中想起《女医杂言》便抽出来翻看,不想里头竟然写了剖腹术,还洋洋洒洒地写了两三页纸。
张知鱼翻到前边一看,史若云三个字赫然印入眼帘,转眼就想起芹娘。
不由心中长叹,这就是家族底蕴了,赵家往前数二十年一直有人在宫中就职,所以就连献上去的医书也能想办法抄了回来。
张知鱼对史若云很有兴趣,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做剖腹产的大夫。
虽然当时闵大夫只说了郡王妃,但是这本书里一共却记载了三例。
史若云晚年无数次回望给郡王妃做的手术,一直相信这个方法能救活无法顺产又命悬一线的孕妇。
另外两例就是后来她在琼州也尝试的,但是这两个娘子最后还是死了,一个风邪入体,一个取子立死。
她总结了很多方法,猜想如果轻轻缓慢地将婴儿取出,产妇腹中不会空得那么突然,或许第二个就不会那么快去世。
史若云只进行过三次剖腹术,但是她显然天资卓绝,已经将缝合手法很清晰地写在书上。
张知鱼合上书,回家路上就对顾慈说:“史若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已经能够总结出七成的剖腹法,其实,她离活人已经很近了。”
但这一线却需要上千年来跨越。
没有现代医疗和抗生素,剖腹产的成功率实在太低了,往往十死其八,只有足够幸运的产妇和古医才能等到剩下的两成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