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杉进来的时候,乐有薇正在卸妆,左手心一小滩牛nai,指腹蘸取一点,在脸上按摩。秦杉明显一愣,转身去翻牛nai箱,乐有薇震惊地看到,他竟然还点了点数,随即跑开了,没跟她说一句话,也没再看她。
乐有薇头一回见到这么护食的成年人,发现牛nai被喝了,他赶紧看还剩多少,她哭笑不得。
两盒牛nai秦杉都心疼得要命,紫檀八仙桌悬了。乐有薇卸去脸上油脂,扎个丸子头,找到工人们说的井台,打了半桶井水,把脸洗干净,再给田姐打电话,让她买点可常温保存的纯牛nai,等下接她就带过来。
田姐答应了,乐有薇狠狠说:“买两箱!”
村东口的飞绿桥上,秦杉在和江丽珍说着话,乐有薇手拿剩下的半盒牛nai,咬着吸管,快步从旁边走开。刚才打水洗脸,她感觉头晕眼花,暗暗叫苦,脑瘤症状又发作了吗?得回医院看看。
江丽珍纳闷道:“哥哥,你和阿姨吵架了吗?”
秦杉摇头,江丽珍说:“可她像要去打架,你是不是把她惹生气了?”
秦杉回头看乐有薇,她已经下了桥,在桥边的甘蔗林里穿行,白衣青纱帐,风影潇潇。
江晓宁拿着竹蜻蜓跑上前:“哥哥,我的为什么没他们飞得高?”
甘蔗植株挺直,如身披绿色羽衣,在风里起舞,乐有薇走得飞快,突然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秦杉搓搓竹蜻蜓,把它放上天,江晓宁乐得拍掌,秦杉摸摸他的头:“冰淇淋要晚一点。”
江晓宁跑开去通知大家,江丽珍咦道:“阿姨人呢?”
秦杉转过头一看,乐有薇不见了。他变了神色,向桥下跑去。
“一侧肢体无力”,医生说过,这是发作时的症状之一,但头居然不太疼了,也没有像在杜老头家的小区那次一样陷入昏迷,乐有薇心里稍定。
甘蔗林套种了西瓜和大豆,西瓜们都还未熟,个头不大,乐有薇试着伸出右手去摸西瓜,右侧都能动,于是安心了,只等左侧恢复知觉。
秦杉的声音传来:“喂,喂!”
我有名字,我不叫喂。乐有薇没应声,秦杉穿梭在甘蔗林:“喂!喂!……乐小姐,乐小姐,乐有薇!”
那声音从试探转为焦急,乐有薇心一软,抓过身边的甘蔗苗,用力摇了摇。
秦杉拨开层层青绿屏障,快步跑来,却见乐有薇左膝着地,右脚踏地,小腿弯曲,像个中了箭的大将军,正淡漠地看着他。
秦杉一额汗,飞快地自上而下打量她,蹲到她脚边,抓起她的右边裤管一掀,足面雪白,脚踝到小腿晶莹柔润,不红不肿。他一颗心落下,伸过手:“是摔了吗?”
乐有薇不接他的手:“腿麻了,还不能动,我缓一会儿。”
秦杉看看四周,没头没脑地说:“我要配些蛇药。”
乐有薇心一慌:“有蛇?”
秦杉赶紧说:“乌梢蛇,没毒,别怕。”
他的语气跟哄孩子似的,乐有薇笑了。怕的人是他。他刚才又急又慌,是以为她被蛇咬了吧,他眼里,她挺没用的,郑好也总这么想。
有点意思。
反正动不了,乐有薇抬眸看秦杉,睫毛又长又密,鼻梁到下巴的线条柔和,最好看的是眉眼,一派纯澈。秦杉被她看得脖颈僵硬,嘴唇又抿成一条线,但脚步未动,就蹲在她面前,像一只初见人类的小老虎,睁着一双懵懂纯亮的眼睛。
前后不到5分钟,左侧恢复如常,乐有薇坐下来,舒活着筋骨,拍拍草地:“坐。”
秦杉坐下了,困惑不已:“小珍说,你在生我的气。”
乐有薇看进他的眼睛,悠悠说:“喝你两盒牛nai,你就急疯了。”
秦杉默了一下:“……我有数的。”
知道你有数,你还好好数了一遍。乐有薇的语气云淡风轻:“不好意思,我不该不打招呼就喝你的东西,我让人去买了,晚一点送来。”
秦杉愣住:“我正准备去买。”
乐有薇惊讶了:“还有那么多,不够你今天喝吗?”
秦杉说:“做冰淇淋用。”
乐有薇想到了那些孩子们,懂了:“少了两盒,比例就不对?”
秦杉点头:“嗯。”
乐有薇问:“今天就要做给他们吃吗?”
秦杉又嗯了一声,乐有薇未开口眼先笑,他护食,只因不想失信于孩子们。她再问:“今天归你带孩子吗?”
秦杉又点头:“他们周末就来。”
幼儿时期的小老虎等同于猫咪,伺机游说他出让紫檀八仙桌,必不至于激怒他。乐有薇按着秦杉的肩膀站起身:“走,我们去买牛nai。”
风起,绿色羽衣又在起舞,沙沙响,乐有薇心很静。袁婶说起秦杉,夸他心善,她怎么会误会他连牛nai都舍不得让她喝呢,她让他失去了白玉双鱼佩,他都没怪她。
走出甘蔗林,乐有薇回头:“甘蔗什么时候熟?”
秦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