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雪便也着急忙慌地要往方大与王氏等人所在的拐角走去, 只是看管的士兵却横在了她前方, 问道:“来者何人?”
莹雪被那士兵手中持着的银枪晃了眼, 正欲开口之际,却听得管嬷嬷抢先说道:“这是镇国公府上的家眷。”
那士兵这才换了副嘴脸,笑着指了指身后的王氏等人:“夫人,犯人在此。”
莹雪心内又羞愧又窃喜, 自己虽不愿再与傅云饮有什么瓜葛,却也只得受了傅云饮的荫庇,才得了看望自己亲人的机会……
她便忍下了眼眶内的泪意,上前一步握着王氏的手说道:“娘,您受苦了。”
王氏也是泣不成声,虽手上戴着镣铐施展不了幅度过大的动作,她却仍是紧紧攥紧了莹雪的手,神色激动地说道:“雪儿,你没事便好了。”
方大也是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瞧着女儿瘦削的面庞,心里也涌起了一阵阵伤怮之意:“你且安生待在京城里便是了,将来总有再见的时候。”
登州远在千里,便是沿途有人照料,王氏和方大皆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若是有个意外可怎么好?
莹雪越想越止不住脸上的泪意,便又上前去握住了方大的手,哭道:“爹爹可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说罢,莹雪便又回身与面无表情的管嬷嬷说道:“劳烦嬷嬷与那些士兵说一声,多照顾些我的爹娘,她们年纪大了,一时有气喘吁吁跟不上的时候,还望他们能停下来歇息一二才是。”
说着,莹雪便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了厚厚一摞的银票,递给了管嬷嬷。
那管嬷嬷却推辞着不肯受,与莹雪说道:“姨娘客气了,世子爷早已吩咐过老奴了,该如何打点,老倪心里有数。”
说罢,那管嬷嬷便自去与那些士兵们说话去了。
莹雪又与丝竹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发现这一列被押送的流放犯人之中没有墨书的影子。
她只与丝竹说道:“哥哥,墨书呢?”
丝竹眼神略有些闪烁,只说道:“他……他在天牢里被人掳走了。”
王氏与方大皆是一副语焉不详的模样,便与莹雪说道:“在天牢里发生了些事,墨书许是撞了高运了,你不必担心他。”
莹雪愈发好奇,只疑惑不解地问道:“撞了高运?在牢里如何能撞高运?”
王氏与方大等人愈发语焉不详,莹雪正要追问之时,后来拐角处的士兵们却已围了上来。
“夫人,该上路了。”那为首的士兵一脸谄媚地与莹雪笑道。
莹雪往后退了几步,虽是心内担忧,却仍是将手中的银票塞到了那士兵手上,“劳烦您路上多多照顾我的家人。”
那士兵却推辞着不肯受,只说道:“夫人客气了,咱们受过世子爷的恩惠,这点差事必会小心谨慎地办妥当了。”
莹雪这才心下稍安,只是不免又因自己受了傅云饮福泽而又羞又愧。
自己既想离了他,又不得不靠着他的权势来保全自己的家人。
若自己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平民,这些士兵如何会待自己这般客气?
莹雪望着王氏与方大离去的背影,瞧着那些士兵催促其余的犯人,而对王氏三人态度格外和蔼的样子,心内又是一阵慨叹。
她忽而觉得自己前些时日对傅云饮的不假辞色如此的荒唐。
要他将自己送去与家人一起流放一事也显得如此的可笑。
若没了他的身份震慑,自己如何能让自己的亲人全须全尾的活到登州。
这个世道,瞧的才不是什么非黑即白的对与错,而是权势与地位。
清醒过后,莹雪便在心内嗤笑自己,你一次次地想逃离傅云饮的身边,结果又为了不同的理由再次攀附于他的势力。
这一次,也不例外。
莹雪望着王氏等人的背影,眼中氤氲着的泪雾逐渐模糊了视线。
这一次回去,除了家人的安危外,她还要求一求傅云饮,让他替自己寻一寻墨书的消息才是。
自己也不必再故作清高了,亲人的安危远比自己的感受重要的多了。
*
回了镇国公府后,莹雪便靠坐在临窗大炕上出了许久的神。
待到摆膳时分,傅云饮又一次悄悄地站在了珍宝阁的廊下,透过半开的窗缝瞧一瞧莹雪的模样。
这段时日,她皆是那一副心如死灰的冷硬模样,自己每每瞧了,皆会难受上好一阵工夫。
可若不瞧她一眼,又觉得心口处泛着又酸又涩的痛意。
折磨的他来珍宝阁也不是,不来也不是。
傅云饮在廊下站了片刻,便听得里头传来颐莲的声音。
“姨娘可要尝尝这道ru鸽,听说味道好极了。”
屋内没有任何声响响起。
傅云饮只在心里叹息,莹雪这段时日未曾好好用过膳,ru鸽这样的rou食她又不大爱吃,只怕又是沉默不答。
出于意料的是,莹雪却语气轻快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