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的红枫明艳得像是燃烧起来一般,便也衬得室内明亮起来。
主宅的会客室中,张延月正侍立一旁为家主斟茶。家主今天只说要见宋家人,特意没让宋宜出来见人,因此只有他在旁边侍候着。
被放进来的只有宋远树一个人,其余的人一概不见。谈话的起初是温和无锋的,郁重岩语气清淡,温和地表示宋涛和宋季两件事可以一笔勾销。话至末尾,郁重岩总算放出了条件,他要宋宜彻底脱离宋家。
宋远树实在不是个Jing明人,几乎在沙发上坐不住,焦急道:“郁家主,这是宋宜的意思吗?他好歹也……”
郁重岩仍然笑着,只是多少有点听笑话的样子:“在我郁家,只有我郁重岩的意思,哪有一个家奴表态的份。”
宋远树哑口无言。
郁重岩又道:“你心里也明白,宋宜进了郁家开始,就和你们宋家毫无关系了。这些年我看在宋宜的面子上不追究你们,没想到反而纵得宋家胃口变大了。”
宋远树默然,宋家比不得秋家是郁氏的臣属,秋家倚靠郁重岩能得好处,是理所应当。但宋宜一开始就是被卖给郁重岩的,本就应该两清的事,宋家却一直攀着宋宜,是不知好歹。
见宋远树垂着头不再说话,郁重岩只是搁下杯子,在桌面上磕出清脆一声,不咸不淡道:“凉了。”
张延月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就已经下意识地弯曲点地了,刚刚一门心思听着两人说话,倒是真的没顾上。他眼巴巴望着男人,一双手扒着沙发扶手,可怜楚楚道:“家主,我错了。”
郁重岩瞥了一眼他的手,道:“规矩。”
张延月只得收回手,哆哆嗦嗦地伏跪在男人脚下。张延月这副自然跪倒的顺从模样,郁重岩清楚是这小孩儿怕挨罚因此才认错积极,但看在宋远树眼里却是另一般滋味。虽然这些年他和宋宜的确是情分生疏了,但一想到世家大族的规矩严苛,宋宜也得这样谨小慎微地在郁家讨日子,心里也是一阵苦涩。
宋远树被郁家的侍从送出门,没有再多说话,一是郁重岩的意思他改不了,二是总有要所取舍……就像是当年选择让宋宜去做世族的家奴一样。
消息带回宋家,自然有人不满。宋宜在郁重岩面前得重用,这些年带给宋家的好处只多不少,险些破产那年宋家人吃够了落魄冷眼的苦头,自然不愿意放手让他们维持上流体面的摇钱树。所有人吵吵嚷嚷一阵,不欢而散。
外人走了,张延月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挨揍,维持着跪姿,掌心都微微发出汗来。现在的家主可不比以前那样罚个跪就算完事揭过了,侍候时走神少不得得挨一顿。郁重岩却没有揍他的意思,反而让他把宋宜叫过来。张延月完全没想到能逃过一劫,兴冲冲地爬起来嘴里一边谢着家主就去了。
宋宜在得知家主找了宋远树谈话时,心里便有预感。
两位侍从在会客室外候着,见宋宜过来,都微微倾身叫了声宋少爷,即便清楚待会儿这位宋少爷会挨罚,脸上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神色。宋宜点了点头,将白色的外衫脱下交到侍从手中,才屈指敲了敲门,恭敬地叫了声家主。
门内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进。”
会客室里依旧只有郁重岩一个人,只是和张延月离开前不一样的是,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细长的竹条,尾端绞着一缕银红色。郁家的刑具一般不混用,除了家主卧室里常置的那些,但凡有特殊标注的,就代表这是可以用来罚私处的。竹条比藤和荆更宽一些,也更厚实沉重,抽在tun缝上不容易破皮,更方便长时间地施罚。
屋内的灯光明亮,耀耀地照进宋宜的眼睛里。他先去桌上取了刑具,双手托着平举起来,又在郁重岩面前跪下,面色有些微微发白,但总体还是稳妥得体的。
郁重岩手里的茶水已经冷了,他不以为意地徐徐抿了一口,只冷眼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宋宜。宋宜的仪态向来端正优雅,单是这样规矩地跪着,也叫人看得满意舒心。直到一杯冷茶见了底,男人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我之前答应了让你独自打理宋家的关系,现在算起来,你在宋家十二年,在郁家也住了十二年,我想也该到时限了。”
当年秋煜先宋宜几个月成年,他那时候正对各类漂亮的矿物兴趣正浓,就向家主要了一间收藏室,里面收藏的矿石琳琅满目,几乎囊括了已知的绝大部分稀有矿石,合计下来是一笔令人咋舌的巨资。而宋宜成年时,只要了一个恩准,允许他自行处理宋家的相关的事宜。郁重岩了然宋宜的心思,准了这条。
这种事宜交由家奴自主,其实已经逾矩。当年家主答应他是因为疼爱他,可是这些年,他并没有做得够好,到底还是烦扰到家主了。宋宜微微垂首,有些羞愧,语气中并无任何不满:“都听家主的。”
长时间托举的动作让宋宜整条手臂都开始发酸发颤,但他不敢有片刻的分心失仪,只能咬牙坚持着。
郁重岩取过他手里的竹条,在他摊平的掌心里嗖嗖地连着抽了十下,压得宋宜的手接连往下沉,只有极力咬牙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