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在郁家做了许多年的管家,自然清楚郁家的等级严明,最忌越矩,绝不敢靠着资历在郁重岩面前充什么长辈,他将想说的话憋回喉咙里,嘴上应答着:“好的。”
张延月跟着郁重岩来到餐桌前,瞧见那一桌子的素菜清汤的,都不见什么油水,郁闷不已。
此时主位传来指节叩在硬面上的声音,和一声轻斥:“摆脸色给谁看。”
“……”张延月暗道一声不好,抿了抿唇,赶紧摇头收拾好表情,犹豫了一下,开口要了一个软垫。
郁重岩却道:“不用给他。”
张延月目瞪口呆,又不敢驳他,只好万分艰难地屈膝,龇牙咧嘴地好不容易落座,屁股一接触到冷硬的椅面,顿时收紧压迫到了伤口,浑身一颤,长腿绷紧了,试图减轻一点屁股的压力。
待到完全坐好,张延月已经神情委顿,很是可怜。
郁重岩没有接着发作,让人把秋煜叫来后便开席。桌上多以素食为主,张延月吃了几口就觉得有些乏味,他因为屁股带伤吃了好几天的清淡菜色了,嘴巴实在没有一点味道,况且他的脸才被郁重岩打过一巴掌,嚼动食物时齿根和口腔内壁都有些酸痛,吃得不专心时,一双漂亮的眼睛就时不时望向主位。
即便是用餐时,郁重岩的终端仍然在不断地跳着消息,但悬浮投映的文字用了加密,在张延月的角度看过去只是空气而已。
张延月还在在意他发肿发胀的屁股,没发觉郁重岩的长眉轻轻拧了一拧。
晚餐用毕,郁重岩吩咐了下属去接宋宜,张延月听进这一耳朵浑身一抖,对宋宜的效率恨得咬牙切齿,他不会回别墅第一晚就要在那个戒室里过吧?
饭后恰好雨水停了一阵,空气里都是泥土里的草木腥气,凉风拂过时,吹得人肺腑清凉透彻。秋煜敏感察觉到不对劲,打算不触霉头,乐得去饭后消食运动,立刻就消失了。
张延月倒是也想跟着,才起来还没迈出一步,就被郁重岩的眼神定在了原地:“带着一屁股伤跑什么,到我书房里重写检讨。”
终端收到溜之大吉的秋煜的消息。
【秋煜】哈哈先走一步,想吃什么夜宵,哥给你带!
【海盐动物】……滚远点吧你
五分钟后。
【海盐动物】烧烤,吃rou,加辣
【秋煜】收到,老地方交易
【秋煜】记得好好哄家主啊
张延月气闷,他怎么哄?拿屁股哄?家主还不稀罕呢。
三楼只有家主的卧室、衣帽间和大书房。其余房间一律空置。
郁重岩的书房比四楼的戒室宽敞得多,也更有生气。一应的宽窗和露台,透光度极好,窗外就可以看到一楼后院下陷式的小花园,窗边摆好的绿植也是生意盎然,书橱里满满当当地排列着纸质的书册,从侧面的痕迹来看,都已经被人翻阅过。
黑色浮雕的背景墙前,是家主的办公桌,平直铅黑的桌面比寻常的办公桌都要更加长,中央摆放一台平面化智脑,一端摆着一套茶具。
张延月以前的想法是这桌面特别适合和家主干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现在猛然看到的唯一想法是,趴在桌子上面被家主揍一定很难受吧。
郁重岩手指敲了敲桌面,在空中一划调出智脑,立即有几面莹蓝色光影依次展开在智脑上方,横平稍倾,适合人为Cao作。
书房里的这一台智脑通体银白,色泽通亮,听说保密性和防护性极高,摆在桌上的时候看起来只像是横放的一册书,他小时候经常很想玩玩,可惜每次关闭时则会自动解体,收入桌面夹层,并没有机会。
张延月坐立不安地在书房里陪了郁重岩大半个小时,期间给郁重岩煮茶倒茶,被郁重岩数落了几句太吵,只好跪在地毯上整理收纳纸质文件,磨磨唧唧地就是不想写写检讨。
宋宜终于姗姗来迟。他叩了叩房门,在书房外面恭敬地叫了一声家主,张延月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郁重岩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调度着智脑的工作,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回应。张延月一双眼睛在家主和门口反复地看,有点不知所措,他不会听不到宋宜的声音,那就是不想回应了。
宋宜过了一会儿叩了第二次门。
正当张延月以为郁重岩要继续吊着宋宜的时候,却听到郁重岩开口:“进来。”
宋宜来得显然很匆忙,发丝凌乱,额角带着一点汗,连领口都是松的,在张延月印象里,宋宜出身书香门第,从小就被原来家庭教得礼数周全,很少有慌张凌乱的时候。
张延月私下一直觉得宋宜和郁重岩气性有很大的相似程度,工作和生活上都井井有条,脾气上沉稳得不像年轻人,甚至有点死板,别说对家主撒娇了,就算是示弱求助他都没见过。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有违宋宜在他心里的一贯形象,不免小小地表达了一下吃惊。
宋宜推开门,没有再往里迈近一步,仿佛看不到屋内还有张延月在场一般,当场就在书房门口跪下了。他这一跪很重,膝盖压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