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璋从闻昭的世界里消失了。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可以这么脆弱,说没就没了。
比起闻昭,裴行璋的皮外伤好得更快,但他还是在床上躺了几天,再出门时,已经是寒风凛冽的十一月。快到年底,公司里忙了起来,裴行璋却再也没像从前那样没日没夜地加过班。他还记得主人教他的,不要用亏待自己的方式转移问题,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上下班。工作虽然紧张,但好像确实不需要恶性加班,裴行璋还找了个时间,让人组织了一次公司团建。
团建是李芊芊负责组织的,一行人乌泱乌泱去了隔壁市的温泉酒店,酒店是路和家开的,给他们打了大折扣,裴总自掏腰包全程买单。路和像跟屁虫一样,死活跟着裴行璋一起去了,就住在裴行璋隔壁房间,事无巨细地献殷勤。
入住第一天晚上,员工们都迫不及待去泡温泉。这家温泉酒店依山而建,高低错落遍布着十多个小汤池,还有几个大汤池和游泳池。大家纷纷各自行动,李芊芊还亦步亦趋跟在裴行璋后面,裴行璋摆摆手:“你自己去玩,不用管我。”李芊芊正巴不得,立马欢快地跑去找小姐妹了。
路和走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泡进一个很小的汤池,池子里一共不过四五人,路和和裴行璋泡了一会儿,另外几人也走了,只剩下他俩。
已是深秋,酒店也在淡季,人不多。天气虽然冷,池子里却热,裴行璋靠在池壁上,舒服地叹了口气。路和问:“喜欢吗?”
裴行璋点点头。路和给裴行璋倒了杯红酒,裴行璋喝了两口,捏着高脚杯,仰头看着夜空。他的脖子修长,线条优美,赤裸的胸膛光洁诱人,水中的两条长腿随意地叠在一起,是个十足放松的姿势。
路和喉咙发干,摘掉眼镜,不敢再看裴行璋。他和裴行璋干杯,也喝了两口红酒,裴行璋便说:“酒不错。”
路和笑:“为了招待裴大少,把压箱底的存货都找出来了。”
“谢谢,”裴行璋说,“其实你不用给我打折,一点小钱。”
“既然是一点小钱,那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我说直接给你免单,你又不肯。”路和打趣。
裴行璋喝了点酒,人更加放松,也打趣道:“那看来是我不知好歹了,辜负了路大少一片心意。”路和笑着,把剩下的红酒一气喝干,又重新倒了一杯。
秋夜寒凉,泡在温泉里,别提多舒服了。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仰头看着天上的疏星朗月。半晌,路和说:“行璋,我觉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裴行璋不置可否,“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你……太优秀、太固执了,对自己太狠。好像认定了一个目标,死不回头也要达成,想要什么东西,就算付出所有也要得到。”路和思索着说。
“哦……”裴行璋扭过头,换了个姿势,侧坐在池边,一手撑着头。他带着点酒意,看着路和的侧脸问:“你指的是我追你的时候吗?说什么也要把你追到手,弄得你烦不胜烦,最后答应了我。”
路和没想到,裴行璋会主动提他们的恋爱往事,他意外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跟我聊这些。”
裴行璋另一只手撩着水,水波荡漾起来,涌向路和的胸膛。裴行璋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有什么不能聊的。”
路和心念一动:“你……你是愿意和我重新开始了吗?你知道的,我们当初分开,是因为彼此都不妥协。现在我回国了,也跟家里出柜了,还解除了婚约,你能不能……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裴行璋英俊的脸庞上,那双圆圆的眼睛眯起来,像打瞌睡的猫。他继续撩着水,懒懒地说:“别说这个了吧,怪扫兴的。”
路和不甘心,脱口而出:“你不会还在想着闻昭吧?”
听了这话,裴行璋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十足敏锐地问:“闻昭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这段时间追我追得这么紧。”
路和噎了一下,无奈地坦白:“他……他问了我们以前的事,然后……”路和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但裴行璋一直盯着他,默默地等他坦白。路和只好说:“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裴行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明是十分英气冷峻的长相,笑容里却显出一点甜来,把路和看呆了。裴行璋笑着说:“主人就是这样,总是替我做决定,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路和是后来才知道的裴行璋的特殊癖好,如今听到裴行璋如此自然地称呼闻昭为“主人”,很不适应。他硬着头皮问:“你真的打算一直和闻昭玩这种……这种游戏吗?”
裴行璋不回答,只是撩起眼皮,看着路和的眼睛。路和败下阵来,头脑发热地说:“你、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试试,我可以学……学做你的主人。”路和说完这话,提心吊胆地等待裴行璋的审判,可男人只是看着他,似乎一个字也不打算说。
这处汤池又小又偏僻,远处传来其他顾客打打闹闹的声音,但这里只有他和裴行璋。温热的池子里,两人靠得很近,挨在一起的肩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