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裴行璋刚睁开眼,坐在窗边的路和就站了起来:“行璋?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裴行璋张了张嘴,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喝水……”
路和连忙接了杯温水,还插了吸管,递到裴行璋面前:“喝吧。”
裴行璋快渴死了,喝了大半杯,停下来问:“他呢?”
路和知道他指得是谁,沉着脸说:“裴行璋,他是小屁孩,他不懂,你也不懂吗?你就由着他胡闹?”裴行璋不说话,定定地看着他。路和没办法,只好说:“他不在,把你送过来就走了。”
“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你不知道吗?”裴行璋着急。
路和按住裴行璋:“他身上只是些皮rou伤,就是脑袋挨了一下,比较重,缝了几针。”路和顿了顿,又说:“还有点脑震荡,真的是脑子坏掉了,把你弄成这样。”
路和以为裴行璋会要求见闻昭,没想到男人只是躺在床上,怔愣地看着窗外。路和试探着问:“你想见他吗?”
裴行璋看向窗外的天空,淡淡地说:“不想见。”路和还要说什么,就被裴行璋打断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路和叹了口气,走出去,关上病房的门,就看到高大的少年站在走廊里,靠墙站着,垂着头。他头上缠着纱布,为了缝合方便,头发也剃了,脸上还带着青紫的淤痕,十足狼狈。早上他把裴行璋抱进医院的时候,路和还以为他俩遭抢劫了。
闻昭见路和出来,开口问:“他醒了?”路和对他没什么好话,不客气地说:“醒了,你可以走了。”
闻昭点点头,却没有走,沉默地站在原地。路和讥讽:“怎么了?想进去看看他吗?”
“不看了,”闻昭摇摇头,“别告诉他我来过。”
“放心,你能离他远点,我就谢天谢地了。”路和冷哼。
闻昭抬头看着路和,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这个男人,闻昭微微上挑的单眼皮带着十足的侵略性,把路和看得不自在起来。
“你走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路和说。
闻昭却突然说:“你是裴行璋以前的男朋友吗?”
“是又怎么样?”路和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闻昭又问。
“我有回答你的义务吗?”路和反问。
闻昭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和,把路和盯得心里发毛,只好无奈地说:“我们中学大学都是同学。”
闻昭又问:“他跟你分手,是因为你对不起他吗?”
“你乱说什么?”路和抱臂站在闻昭面前,“是因为对未来的规划不同,不得已才分开的。”
“所以你现在来追他,是愿意为他妥协了吗?”闻昭的话一刀见血。
路和愣了一下,知道自己不应该小看闻昭,便回答:“是,我是为了他才回国的,也是为了他,跟家里出了柜,取消了婚约。”
闻昭点点头,突然伸手拍了拍路和的肩膀:“照顾好他。”
路和毛骨悚然:“你什么意思?”
闻昭没回答,话头一转:“你们既然是一类人,那你也应该很有钱吧?”路和更迷惑了,闻昭接着说:“借我点钱。”
他话里没有商量的意思,路和被他气笑了,轻蔑地问:“我为什么要借你钱?”
“你不借我,我就只能找他借了。”闻昭面无表情地说。
路和知道这个“找他借”指的是裴行璋,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皱眉问:“借多少?我给你。”
“五万吧,”闻昭斟酌着数目,“我尽快还你。”
借到了钱,闻昭离开路和家的私立医院,赶往另一家医院。他头痛欲裂,包着纱布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不能思考,一旦想起昨天晚上的裴行璋,头就疼得像要炸开一样,可他又忍不住回想。裴行璋痛苦又痴缠的模样,仿佛刻在了脑海里,他越是想,就越是疼,他不知道这疼痛是因为脑震荡,还是因为裴行璋。
爱之于闻昭,恍若一场大病。
到达市二院时,丁小龙已经躺进了重症监护病房,闻旸形容枯槁地坐在外面,在看到闻昭的一瞬间,终于哭了出来。闻昭走过去,闻旸把头埋进弟弟怀里,握拳捶了闻昭两下,压抑地啜泣着。
“你满意了?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闻昭抱着姐姐,空洞地安慰她:“没事,别担心。”
断指是丁小龙身上最不起眼的伤,更严重也更致命的是颅脑损伤,多久能醒,醒来会有什么后遗症,谁都说不准。闻昭安顿好姐姐,先去交了医药费,如果出不了ICU,这个费用他是无论如何都负担不起的。好在闻旸说丁小龙给过她一张银行卡,估计还有点钱,能应付一阵子。闻昭把家里几张卡里的钱理了理,给闻旸凑了一万块让她零用,又带着闻旸去做产检。期间学校老师也打来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去上学,闻昭请了两天假,在医院和姐姐一起守在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