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玲来了,老了许多,两腮的rou微微下垂,梳理得光洁无比的头面上,白发根根分明。许玲用极为陌生的眼光看向隋宜,大约没认出已经长大的她,又兀自转身离开。远处一辆货运卡车驶来,许玲缓缓走去,隋宜大叫妈妈妈妈,那车竟忽然转向,加速冲向隋宜,有一道人影突然冲出挡在她跟前
隋宜急喘着气从梦中惊醒,天已大亮,肚皮只觉有什么重物压着,连忙撑起半身查看,竟是叶书意将她小腹当作了枕头。她没有动弹,又躺回原处,手臂抵在额头上,盯住天花板发呆,虽然已经知道那只是梦,可是心如刀绞的痛觉仍久久不散。
片刻后,叶雍哲来敲房门。
隋宜道:进。
叶雍哲从外推开,见叶书意也在隋宜床上,停住脚步问:你们还不起?
隋宜指一指死死压住她的叶书意,叶雍哲便随手抄起地上一只软垫扔向叶书意,起床了,叶书意。
叶书意被砸得眼冒金星,摇头晃脑地坐正身子,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冲下床狠狠踹了他几脚,骂骂咧咧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隋宜洗漱完站在穿衣镜前换衣服,叶雍哲仍坐在她床边看手机。此刻若有人误闯进来,必定会大惊失色。
隋宜随手选了件水蓝色中领毛衣,今天有什么安排吗?隋宜问。
邵经华是早年入赘叶家的,他父母在他少年时期就已过世,中学与大学都是许玲母亲也就是隋宜外婆资助的。而叶太太的父母也在叶太太病逝后选择定居国外,因此年节里,他们一家三口竟无亲友可访。
我爸说要去研究院里看看。
也对,他很久没回来了。
我们去看电影吧。叶雍哲提议。
今天外面人应该很多。
可我想和你出去,家里人也不少。
隋宜笑起来,你想躲开书意?能吗?
显然不能,叶雍哲立刻丧气地垮下脸,他的心情总是即刻写在面上。
隋宜将牛仔裤拉链拉好,三两步走到叶雍哲身边,俯身抱住他肩膀,轻轻吻了吻他额头,又吻一吻鼻尖,最后吻一吻嘴唇,好了吗?笑一笑。
叶雍哲便挤出一个微笑。
隋宜叹气:哎,心里没笑呢。
说着,隋宜跳上床,从背后圈抱住叶雍哲,将下巴抵在他肩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要这样,我不想被别人知道。
叶雍哲背脊一僵,原本条件反射覆在隋宜手背上的手也落下来,搭在大腿上,闷声道:我只喜欢你,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他们迟早该知道。
听他这语气似乎较劲起来,隋宜忍住笑,又亲一亲他耳背与耳根,好呀,那你要乖乖的。
叶雍哲垂眸,轻轻将她推开一些,才终于点了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买四张票,也叫上秀姐。
叶雍哲不解地扭头看向隋宜。
否则她一个人在家里该多寂寞。隋宜从床尾捡了外套,挂在臂弯里,跳下床,朝叶雍哲伸出手,好吗?
叶雍哲凝视她半晌,终于妥协,将手递给她,然后被她轻轻巧巧拽起身。
二人刚握住门把手,便遇到了推门而入的叶书意,隋宜自然地从叶雍哲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转而去握住叶书意小臂,带着她一同往外走。
今天怎么安排?出门逛逛吧。叶书意雀跃道。
嗯。隋宜点头,看电影好吗?
好呀好呀。叶书意很是开心,拖着隋宜下楼的脚步也更快,今天我陪你们过,明天我就要出发去滑雪了。
是吗?隋宜配合地表示羡慕,又嘱咐,你要注意安全。
叶书意自然一通答应,又说起具体的可玩儿之处来。
三人下完两层转角楼梯,刚行至客厅,便瞧见邵经华对隋宜招手,我今天要去趟研究院,有临时会议。
隋宜点头,嗯,雍哲告诉我了。
你跟我一起去吗?阅览室今天也开放。
阅览室?隋宜下意识重复一遍。
自从当年隋宜被叶雍哲推下水之后,邵经华变得格外小心,她身上一旦有伤,邵经华都会审问儿子,隋宜解释是自己摔倒或擦伤,邵经华却说下次再不小心受伤,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除此之外的假期,只要邵经华不出差,隋宜都会被她带去研究院,她总是呆在那间堆满地理图册和各种石头砂土标本的阅览室,大人们通常不会进来,她可以享受非常私人非常愉快的独处时光。
但近五年邵经华升了副院,成为该处一把手后,逐渐忙碌地脚不沾地,隋宜便也很少去了。
不知他今天为何心血来chao。
隋宜鬼使神差点了头,好呀。
手突然被抓住,隋宜回头看到叶雍哲不满的神色,咬咬舌头道:啊,我忘了。
怎么?邵经华放下手头报纸,看向他们三人。
叶书意不觉有什么不对,如实说:我们原本说好和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