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放学,隋宜推开车门下车,叶雍哲跟在她身后进门,秀姐张望了一下,书意呢?
社团临时活动。隋宜答道。
秀姐点点头,又冲他们二人招手,将一张印有凯旋门的明信片和一只水蓝色礼盒递给隋宜,邵先生寄给你的。
另外两个单单只有盒子的,她交给叶雍哲,你和书意的。
隋宜一面上楼一面翻看起来。
自从八年前住进这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不知道邵经华是怎样办理的手续,但总之现在她和叶书意姐弟同在国际中学念书,她念高三,这对同胞姐弟念高二。
邵经华做的是地质考察工作,常年出差,深山老林中一呆就是几个月,偶尔出国与会,就会像今天这样给他们寄礼物。隋宜已经收到很多,但她几乎不戴也不用,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八年了,可她还是觉得生活摇摇欲坠,毕竟善意施舍与真切关怀之间的界限其实很模糊。
隋宜如今出落得很漂亮,秀姐总拿她和电视上的广告女模特比。学业也很顺利,成绩全A,毕竟邵经华对待她和叶书意从来一视同仁,为她们花同样多的钱,请同样好的辅导老师。她在班级里不大说话,待人冷淡,却似乎仍然受同学们喜欢,大家总会约她一起喝nai茶参加聚会,即使拒绝了,下次也一定还问她。逐渐收到一些情书,还没看便被叶雍哲扔掉了,虽然她并不好奇,却仍觉有些可惜,本想收藏起来的
但总之,这些都无关紧要,隋宜只喜欢一件事,她喜欢写试卷,常常在发布模考成绩或竞赛领奖之后收到大家或欣赏或羡慕的目光时,隋宜才会稍稍有一点点快乐感与幸福感,这终于是她自己靠努力换来的。
但这样的快乐很短暂,且不真实。
我爸送给你什么?叶雍哲问隋宜。
他今年十六岁,变声期刚过,声音仍然有些沙沙的低沉。
隋宜轻轻晃一晃盒子,很轻,且微微作响,因此她莞尔道:和书意一样吧,应该还是项链手链。
叶雍哲嗤笑一声,他难道没发现,你从没戴过。
隋宜看着他,笑一笑,别这样。
说罢,拉住叶雍哲的手晃一晃,转身回了房间。
对,她已经拥有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有挂着贝壳色纱帐的公主床,有米奇形状的吸顶灯,有水晶玻璃圆形梳妆镜并粉色亮漆桌面,诸如此类,都是小时候邵经华给她置办的,现如今早已显得幼稚无比,但隋宜仍然十分喜欢。这都要感谢邵经华,隋宜想,他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在她最无依无靠的时候陪伴她,给她吃东西,最后带她回家。
隋宜拉上窗帘,趴在床上,反复观看这张明信片,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收到的东西,在通讯发达的现代社会其实已经不再必要,可是邵经华依然照做。内容其实很简单,不过是问候她好,叫她注意饮食和锻炼,祝她每天开心,最后说,新年之前会回来。
新年,还有三个月,隋宜想,如果到新年的前一天,那么邵经华离家就是整整五个月。暑假她参加了A大夏令营并拿了优秀,这学期也通过了自主招考,这些好消息她都打电话告诉过邵经华了,但她依然想要亲口再告诉他一遍。
邵经华回来那天竟然真的是过年前一日,大年三十。当日天气不大好,灰蒙蒙的,下午又飘起细细密密的小雨,隋宜趴在卧室的飘窗上看外头,窗纱轻轻抖动,冬日的风失去柔软,只剩刺骨。
秀姐前些日子买了棵三米高的桃树,今天才送到,她正在下面指挥着临时请来的园艺师傅加紧速度修剪枝桠,并往上不断地挂一些红灯笼、红鞭炮模型,隋宜探了探身子,将手伸出窗外。
小心一点。叶雍哲躺在隋宜腿上睡觉,大约被她的动作惊醒,疲倦地掀开眼皮看向她。
隋宜笑一笑,收回了手。
叶雍哲便握住她的手,把它贴到自己脸颊上。隋宜下意识伸出手指,轻轻顺着他的眉骨描摹向高挺鼻梁。
叶雍哲忽然睁开眼,却并不看向隋宜,只是问:你在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
我不喜欢他回家。叶雍哲喃喃道。
隋宜揶揄他,你谁都不喜欢。
可我喜欢你。
你只是喜欢奴役我。隋宜笑道,伸手捏了捏叶雍哲的面颊。
他早已不似小时候那样漂亮得像个小女孩儿,他已经成长得高挑,英俊,唯一缺点是性格古怪,有些桀骜不驯。
叶雍哲不同她争辩,只是不重不轻地咬了一口隋宜的指尖。
隋宜自然不会和他计较,目光再次飘向窗外。
邵经华的车缓缓驶进院中,发动机声响安静下来,叶雍哲仍然躺在隋宜腿上一动不动,隋宜只好也不动弹,直到叶书意突然推门冲进来。
她笑盈盈叫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爸爸回来了。说完,三两步上前拖扯叶雍哲。
隋宜趁机收回双腿,跳下飘窗,穿上拖鞋,挽住叶书意胳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