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远想了想,也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夜里回房询问杨云庭的意思。杨云庭自己也是习武之人,难免对这高规格的比赛心向往之,只是转念一想,今次是柏氏主办,难免又犹豫起来。
“怎么了?”温行远看他踟蹰,问道。
杨云庭神色有些尴尬:“不知柏族长和夫人见我也去,是不是会不大高兴。”
温行远一怔,摸着胡子笑起来,伸手去捏了捏他巴掌大的小脸。
“我原也没准备好带你见我岳丈岳母,不过此次事出有因,且我成婚之时也邀请了柏家,想来没什么的。”
杨云庭点点头,没再说话。
“要是你如今尚在杨家,只怕也能有一个席位吧。”温行远道。
青年怔了怔,轻轻摇头:“五年前我十七岁,父亲也没同意我去,只说坤泽与一群乾元比试不好。”
“什么歪理。”温行远皱眉:“这次你家是你妹妹去?”
“大概吧,英华在昆仑山闭关许久,这次应该会为了兰台大会出关。”杨云庭道。
他的确很想见妹妹一面。英华是昆仑掌门的得意门生,久在昆仑山习武,两人已有数年未见,便是他成婚之时,英华仍在闭关之中,只怕甚至不知道他成婚的消息。
于是二人收拾了一下,便向苏州出发,一路上坐船走水路前进,并未与温家参加兰台大会的子弟同行。
水路比之陆路稍快,但仍花费月余才到达苏州。温家作为世家魁首,家主一落地自然就有柏氏子弟专程迎接。为首的是这一代族长的长子,也就是温行远亡妻的长兄柏栩,年纪与温行远相当,由于家中尚有两三代先祖在世,柏栩如今还不是长老,但也已在柏氏掌握不少实权。
“温门主,”他笑容可掬地迎上前:“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不必多礼。”温行远浅浅颔首。柏栩虽曾是他大舅子,但二人并没什么私交。
柏栩一看,只见温行远身边并无多少随从,只带了几名贴身侍卫。但他身边有个瘦瘦高高、一身黑衣的年轻人十分扎眼,瞧来一脸冷漠很不好惹,还随身背着剑,不知是他温家门徒还是他的侍卫。
谁知温行远先开口介绍:“这是我夫人,杨云庭。”
此言一出,不止柏栩,柏家来迎接的众人都是大出所料。在场都是温家子弟,谁不知道去世的大小姐生前是温行远的夫人。而如今,沧海桑田,温行远竟已光明正大带着继室前来柏家参加兰台大会,难免教人唏嘘。温家门主续弦的事虽已在江湖中流传甚广,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他再娶的那位杨家公子竟是这般模样,冷冰冰硬邦邦,看起来倒像个忠心的属下,而非嫁为人妻的坤泽。
只不过柏栩这样的人Jing自然不会当面露出异样,仍是脸上带笑:“原来是新夫人,幸会。二位想必劳累,且随我到客房安顿,休息片刻,家中已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
温家门主的房间自然是最上等的。他们被安排在溪水边一处单独的别院,风景很好且十分幽静,也不会被打扰。四大世家之中,柳氏和苏氏门主都是百岁以上的老人,不便跋山涉水,也没必要为了小辈的事特地跑来,因此这次只有温行远一人参加兰台大会。其余小世家的门主被安排住在更靠近柏家主屋的院中,环境就嘈杂一些,来参赛的世家子弟统一住在大院里,十分拥挤不说,还要与同门住一间。还有少数受邀的非世家成员——江湖中称这类人为游侠——主办的世家并不为他们安排住所,他们只能自己在外头找地方住。因此这些时日,苏州城中的客栈也十分火爆。
原则上来说,无论哪种性别,只要是三十岁以下的世家子弟都可来参加兰台大会,但实际上由于乾元先天体质大大优于中庸和坤泽,历来兰台大会上的前几名都被乾元包揽。如果一个中庸或者坤泽能够跻身前列,是足够江湖上议论许多年的稀奇事,而其人也必被视作武学奇才。这也是为什么兰台大会对江湖游侠开放名额不多,因为乾元多集中于有真阳血脉传承的世家。
但世家之外也并非全无乾坤二性别。昔年真阳巨神陨落,得其气息传承的数十人成为了后来的世家始祖,可仍有一些真阳之气散落在天地之间,泽被了天下生灵。由此,普通人也有极低的概率生下乾坤之体。从前真阳之气尚且浓郁,世家只会邀请这些散落民间的乾元游侠参加兰台大会,但如今真阳之气渐衰,全天下不超过三十岁的乾元加在一起也没多少,因此这次不论是世家还是游侠,参赛的青年人竟是中庸远超乾元了。
由于此次前来的嘉宾中以温行远地位最高,他们才刚刚安顿下,柏栩就过来请,说是父亲在花厅设宴为二人接风洗尘。要去跟温行远的前岳丈吃饭,杨云庭只觉着十分尴尬,可人家请都请了,不去也不合适,到底还是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下了赶路那身粗布黑衣,穿上了像样一点儿的衣裳去吃饭。
宴席设在花厅,二人到达时见柏氏家主柏灵钧已在花厅等候,其长子柏栩作陪。
几人彼此见礼。杨云庭第一次见这位柏氏族长,虽不知年岁几何,但他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