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午舟被困在景官儿所时,相识的那位青年曾告诉他,绯蚌含珠是个好差事,至少能活命。
惨死的珏霜在见到Yin馗离之前,一直就是绯蚌含珠之景的景官儿。
绯蚌含珠。
天然的蚌结成珍珠往往是由于沙砾或小虫偶然进入蚌壳内,陷入蚌rou之中,蚌rou可以形成一种囊,将小沙砾紧紧包裹,蚌rou还会产生特殊的ye体,附着在珠核上并一层一层硬化,如此长年累月之下结成的珍珠越来越大,越来越光亮圆润,最终成为世间天然的珍宝。
而宫中的景官儿们想要产出珍珠则要花费心思,宫人们将石块放入景官儿的胞宫内,收集河蚌中的体ye,谓之“珠浆”,宫人们将每日浇灌进胞宫内,再辅以催化药粉,大约一月,便会形成成熟珍珠,大如婴儿头,小如相思豆,大大小小一齐娩出便可。
然而Yin馗离觉得不够。
珍珠不够漂亮。
经由催化形成的珍珠虽然个头可以很大,但质地还不够细腻。何方可解?人血养之。
于是宫人将一只浑身焊上尖钉的铁球与石块一同放入胞宫内,每当景官儿行动时,胞宫内的刺球便可以刺破宫壁,流出鲜血,鲜血与珠浆混合,包裹在碎石之上,日复一日,珍珠长期浸润在血浆中,娩出时可以大放异彩。
颜色重的如枣红,中等颜色如红牡丹,颜色浅淡的似樱粉,交相辉映,十分璀璨。
珏霜第一次做景官儿,那宫人掰开他细嫩的xue口,将刺球、碎石、沙砾一股脑儿全塞进去,刚推进去珏霜的身下就流出血来。
“很嫩。”那宫人是这样评价的。
珏霜疼得浑身发抖,连脚背都紧紧绷着,宫人又把大桶珠浆灌进胞宫里,宫内得到ye体的保护和润滑,疼痛终于能减轻了几分。
他那不堪一握的小腹现今高高耸立,他都不敢认这是自己的样子。宫人们封好产口就把他赶下去,珏霜一动,只觉得肚子里钻心地疼,疼得他立刻嘴唇就白了。
“快点走,别磨蹭。”
有人在背后推他,他肚子里一下好像被刀绞,他疼得说不出话,眼前一片白雾,他被推搡着机械地行走,每走一步,就仿佛从肚子里割下一块rou去。
这就是他的命。
珏霜被安排进了景官儿所靠深处的殿院内,这些含珠的景官儿每日都要运动,有公公拿着鞭子督促他们行走,于是珏霜每天忍受千刀万剐的疼痛,只为了肚子里的珍珠能漂亮一些。
他就在这景官儿所里行走,四四方方的天,四四方方的地。他路过很多殿门,看见很多和他一样挺着肚子的苦命人。
有的殿内整日呻yin如幽鬼,有的殿内会忽然一阵凄厉惨绝的哭嚎,有的殿里站着人,有的殿里人都没法站着,有人肚子大得可怕,有人肚子尚未成型,有的人奄奄一息,有的人忽然死了,就被板车拉着,拖去乱葬岗。
珏霜走啊走,越走他肚子里的珍珠越成型,越走他肚子里的鲜血流得越多,越走他对疼痛越发麻木。他的肚子被撑得越来越大,皮肤紧紧绷绷地撑着,那些粗粝的石块终于被包括成圆滚滚硬邦邦的珍珠球。
到生产的日子了。
临近生产反而是最轻松的时日,生产之时那刺球也被珠浆包裹成浑圆的小球,一并生出来便可,等到肚子空了,再放入新的,那时才是真正的折磨。
珏霜不太想这么快生出来,可是宫缩药实在太痛了,他满目疮痍的胞宫在药力下一阵阵紧缩,他就感觉自己的内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绞着打个结。珍珠挤开他稚嫩的宫口,钻入他紧致的产道,从他的嫩xue中吐出来。
他的xue口往外膨隆,血色的珍珠堵在xue口,有血顺着xue边往下流,好像一只红红的、流泪的眼睛。
他装作生不出来的样子,想晚点盛装新珠。宫人觉得他是宫缩乏力,于是不由分说上手在他腹上又推又挤。
真的好疼。珏霜委屈地哭了。
他学乖了。装填好新珠,他不敢耽搁,腹中是千刀万剐的疼痛,他咬着嘴唇咬到流血也要赶快往屋外走;公公执鞭催他们运动,他就忍着剧痛快点走,走到公公看不到的地方,能免挨一顿鞭子;生产的时候他不敢耽搁,咬碎银牙往外生,千万不能引来宫人压腹。
只有午夜时分,他侧身躺在通铺上,摸着自己身前的膨隆大肚,从肚子里转来绵延不绝的刺痛时,他觉得不值。
直到皇帝看中了他的那一天。
就好像把他从地狱中拉到仙境,他原以为终于解脱了,才发现这仙境是比地狱更深的地方。
他日日身怀多胎,不时便要产子,有的时候在室外行走,就突然要倒在地上分娩了。常常皇帝来找他,变着花样折磨他,折磨得开怀大笑,便将他弃如敝履。从一个物件,变成另一个物件,谈不上是变好。
他惦念着的皇帝的那点温存,也最后在“你有三分像他”碎得彻彻底底。
那么唯有死亡,才可终结一切。
终结了一切,他就可以飞跃这高高的宫墙,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