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却发现镜子毫无反应,简直像对此事冷漠至极。
他在心中问了无数遍,自己应当怎么做?恭必衍怎么样了?可阴阳镜仍旧不为所动,和一般镜子无甚区别,只能映出他忧愁的脸。
他只得看向黑白无常,恳切道:“可否劳烦二位去一趟冼州看看他?宫殊连心狠手辣,我怕他出事。”
“这不算什么,我二鬼这便替你……”
黑白无常说着却突然一抖,好像活人被寒风吹刮一般。
“话不多说,我两个先走一步。”他二鬼话音还未落地,身影已经不见了。
苏孟辞自己一人站在原地,只是恍惚出神,却不知在想什么。
“哥哥?”
这一声教他猛地回头,才见危应离正朝他走来,只在几步之外。
他没有动,危应离很快迈到他面前来,将他手臂一握,拧眉道:“夜里寒凉,哥哥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他神情低落,不愿被察觉,便埋下了头。
危应离将他揽住,临走时却朝大门望了一眼。
今夜阚州知州请他二人到府上用膳,苏孟辞其实有些顾虑,但出门前危应离替他系着披风,解释说:“虽说是宴席,其实简朴得很,与百姓所食无异,哥哥不必介怀。”
如此一说,他才放心,出门和危应离同骑一马到了知州私宅。
知州与老侯爷危明江是旧相识,按着这层关系,他是长辈,可如今危应离袭了爵位,又得圣上青睐,苏孟辞则戴着镇国将军这赫赫头衔,所以席间他很是恭谨。
知州与危应离谈到阚州灾情已平,接着对危应离好一番奉承,又问起日后安排。
苏孟辞在一旁听了,不由插嘴问知州:“敢问知州,阚州其余事务,州内可否独自解决?”
知州疑惑了一瞬,他便解释道:“我是想问,我们可否撤出阚州?”
知州了然地“啊”了一声,笑捋胡须,正要回话,却瞥见危应离的脸色很是不对,再细看两眼,便从那眼神中瞧出了几抹警示。
他眼神游移起来,在危家两兄弟脸上来回蹿动,只能并不笃定地揣摩出一个答案来:“这便是本官要和侯爷商议的事了,阚州大小事务还要仰仗侯爷,恐怕要使二位耽搁几日了,本官这便自罚三杯谢罪。”
知州豪迈饮了三杯,有些紧张地替危应离倒酒,瞧见危应离将酒杯接过,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他才敢挂上笑脸。
苏孟辞却忧虑极了,又与知州商量:“要不这样,我们留些人手予你,你看如何?”
知州眼珠子一转,笑道:“这最要紧的倒不是兵马,而是你二位裁夺之人呀。”
他于是又说:“那我二人留下一个,另一个先去冼州……”
“哥哥。”
这一声听出些不悦。
他看向危应离,危应离恰好放下酒杯,侧脸阴沉地对着他。
“哥哥到底是急着去冼州,还是想和我分开?又或者,二者都有,哥哥就是想一个人去冼州?”
知州咳了几声,拿起酒壶晃荡一下,念叨几句,借口取酒退了出去。
“我怎会那样想?”他按着桌沿,身子转向危应离,“冼州百姓亟待救济……”
危应离冷声打断:“哥哥担忧的,究竟是一州人,还是一个人?”
他听明白了。
“只要是身在冼州的百姓,我都担忧。”
危应离呵地轻笑一声,垂眸扫他一眼,“那哥哥觉得,我们是现在就走,还是明日出发?”
他眼眸一亮,“即刻最好!”
危应离的神色却一瞬黯淡下去,冷到极致。
危应离压下身来,按住他手腕,面无表情地问:“哥哥突然如此着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右眼皮轻轻跳了一下,竟觉得这句话暗藏深意,像勾子一样要伸到他嘴里来了。
他一瞬间有种荒唐的想法,他觉得危应离句句逼问,竟像是知道什么隐情。
他因这臆测在心中自嘲一笑,自己真是累傻了急疯了,胡思乱想什么?
他只答:“没有什么事。”
危应离别过脸去,轻轻说了声:“是嘛。”
“那我们……”
“只可惜知州说了,我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危应离说着倒了杯酒,浅浅饮着。
这话说得毫无余地,何况他不想引危应离怀疑,否则怕要牵出许多不能说的事。
他想了一番,觉着恭必衍虽然年少,却不是软弱的人,即便难过,也一定能熬下去。而自己究竟该不该插手,又如何干预,他还没有答案,现下让黑白无常替他查探,已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样,他便想开许多,没有那么内疚忧心了。
可他独自思索,忘了一旁的危应离,更不知自己此刻模样看在弟弟眼中,是多么的失魂落魄。
直到知州提酒归来,他才回过神来。
几人又饮了几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