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仁兄今日什么差使?”
他轻咳一声,老实回道:“你长得好看,我喜欢看你。”
“哥哥问我?”危应离神色略变,心情不好,“不就是这几日,为哥哥心醉神迷的那群人吗?”
他追问:“那究竟是寿终正寝,还是死于非命,这总该知道吧?”
“指点倒算不上,只是有个消息,理应告诉你。”
“他的父母,是如何死的?”
苏孟辞受了伤后,便一直没有出门,不是在床上歇着,就是陪弟弟处理文书公务。
“是自尽。”他二鬼一人一句,“还留了遗书,写明是因为独子流放之事。你们那皇帝老头便下旨赦免召他回京,圣旨和遗书今夜就会送到。”
他下意识急忙插嘴:“我喜欢你!无论是脸,还是旁的,我只喜欢你……”
“没有旁的,我两个是特意来见你的。”
门前有官兵戍卫,他便指了指院内角落,领着二鬼过去。
他只是想想,便觉得揪心,立即取出阴阳镜
白无常将黑无常一拦,他脸色惨白可怖,但神情竟有些人味。
两人黏腻地搅了一阵,外头却有人敲门,同时响起几声不同的声音,都问:“危大公子醒了吗?”
“阚州的事差不多了,余下的让下头去办就好,哥哥和我,都可以休息一番了。”危应离说着扶他躺下,甚至替他将发一缕缕拨好。
危应离看着他额角的血迹,心中孽火抑不住地烧了起来,只是因为一个念头,而这念头他也问了出来:“哥哥这样拼命,也是为了早去冼州吗?”
他便随口一说:“还是不要久留,尽早去冼州吧。”
他二鬼顿了顿,互看一眼,最后还是白无常开了口:“恭必衍的父母双双去世了。”
他帮哥哥掖好被角,然后起身去了书房,一刻钟后有人领命进来,接了他递去的一封信,快马加急送回京城。
苏孟辞呆站在冷风里,恍惚一阵,人好像颠倒一般,脚不着地了,所以他歪晃了一下,扶住墙,才愣神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渐渐消化了。
危应离似乎为此心情大好,柔声一笑,问他:“哥哥盯着我做什么?”
等了一阵,外头才没有声音,而他一直倚在危应离臂弯,仰头看着他的脸。
他这才想起来,前世恭必衍的父母便是这样结局,只是这一世,为何还是如此?甚至日子,也比前世早了几年。
“什么?”
危应离搁在膝上的手已紧握成拳,骨节发白,轻轻颤抖,他面颊耳廓的淡红尽数褪去,只剩一片阴冷苍白。
危应离脸色一变,就像天际一瞬遍布乌云。
黑白无常倒飘过去,到了墙根才一翻站正。
他讪讪地拉住危应离,好在危应离没有那么恼怒,又回头将他搂住,只是不搭理外头的人。
黑白无常道:“我两个是地府勾魂鬼吏,又不是人间断案大师,虽然生死簿上会有记载,但我二鬼尚不能随意翻看。”
父母双亡已是莫大悲痛,而恭必衍在流放之地孤身一人,看到那封遗书,又该是何种心情?
他却已经闭上了眼,没有察觉,更不会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一时没有听明白,黑无常便又说一遍:“那小子的爹娘方才咽气了。”
他虽然没有出门,却向几位熟识的官兵问了问这几日的情况,照他们所言,阚州灾情已然缓和,各项事宜井井有条,大队人马可以撤出了。
他大吃一惊,这事与前世有所不同,但他仍能肯定是谁的手笔。
危应离勾唇一笑,明艳动人。
可他正要回府,门额上便垂下两道荧荧鬼影,黑白无常倒挂着拍了拍他左右肩头。
黑无常道:“你这人,听不懂鬼话吗?”
他说着说着,心跳才渐渐慢下来,也不知方才怎么了,有种生死关头的危机感,下意识便开口了。
而最教他难受的是,这番设计,对恭必衍来说残忍至极!
起来。
危应离从他嘴里退出,唇上还挂着银丝,不满地瞥了一眼门外的身影。
头上的伤其实很轻,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缠着细布了,只是一天仍需涂几次药。
苏孟辞问:“外头是?”
他有些困倦,不曾睁眼,疲累地说:“人命关天,不能耽误,早一日去也好……”
他眼前浮现的,是前世恭必衍绝望的神情,肝肠寸断的啜泣。
黑白无常又对视一眼,似乎心知那答复并非他想听到的。
宫殊连说得很对,斩草,务必除根。
这倒稀奇了,他问:“有什么指点吗?”
危应离眸光晦明晦暗,声音沉了许多:“哥哥喜欢,我便没有白生这张脸。也还好哥哥喜欢,若是哥哥不喜欢,或是喜欢旁人的脸……”
既然如此,他便决定去找危应离,最好定了明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