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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梁嫂、阿竹母女俩在后厨忙着炖鱼煮汤。杜含烟有心帮厨,梁嫂要阿竹请她回去梳洗打扮。
“烟儿小姐仔细装扮,少帅瞧见必定十足喜欢。”
杜含烟禁不住打趣,双颊生晕,“梁嫂,瞧您说的。”
“娘,烟儿姐纵使布衣荆钗也是极美的。”阿竹含笑欣赏她,道,“烟儿姐是我瞧过的最出众的姑娘家。”
杜含烟低眸黯然,她哪里称得起如此赞扬,甚至于,她早已不再是不染纤尘的待嫁姑娘。杜含烟咬唇静默。那母女俩对视一眼,若有所思。阿竹心生懊恼耷拉脑袋揪揪垂肩的发梢,梁嫂则起身,作势要踢阿竹,佯怒:“小兔崽子,从哪里学来这些个花言巧语,若是让老娘知晓你借此出外与女子厮混,我必定饶不了你!”
“娘,我没有!我是真心喜欢烟儿姐的!”阿竹抱头窜到杜含烟身后,轻轻揪她袖边,“烟儿姐救我!”
“破丫头还不住口,若是教少帅误会如何是好!”
被小丫头这一闹,愁绪早没了影,杜含烟笑了笑。
三人在后厨笑闹,依稀听得前院清脆响门声。
“少帅这么早到了?”阿竹惊喜道,手脚勤快,擦过手将要去开门。
叩门声吵闹蛮横,恐怕来者不善。杜含烟神容沉肃,拦住她,与这母女道:“你们忙着,我去瞧瞧。”
杜含烟走得急,阿竹不放心,悄声追去前院。
叩门声重,且并无危舟或其司机呼唤声,杜含烟心道不妙,在门前踌躇片刻,咬牙将心定下,拉开大门两扇。
毫无征兆,门外身形摇晃一醉酒男子扑进来往她身前倒,含混道:“哟,这家夫人果然貌美,街口家具铺子掌柜所说不假呀!”
杜含烟抓取来人手腕本要后手压制,将其轰出门,听闻后半句,脸色惊变。
纠缠之间,杜含烟触碰到来人虎口处厚茧,想来是常年握枪所致。那人同时塞给她一张字条。
阿竹后脚赶来,将那人驱赶出门,仔细闩起门,回头关切杜含烟如何。
杜含烟脸色苍白,连连摇头。捏拳的掌心冒出虚汗。她抿唇不欲提及,阿竹只当是她受惊,安稳一番送她回房间稍歇。
阿竹退门出去,杜含烟盯着窗影离去,方才摒息将掌中的字条捋平,展开一瞧,入眼是一串数字,五位一组。
杜含烟骤然想到上一次电话通讯时教官提及的《东田文集》。
知会那母女一声,她即刻出门。阿竹不放心,陪她同行。
杜含烟只好与她解释说长日无事想去书店逛逛,买几本闲书度日。
阿竹附耳打趣她:“烟儿姐闲暇是否常常思念少帅大人?”
杜含烟苍白脸色复现笑意,嗔她人小鬼大。
危舟为杜含烟寻的住处甚是便利,街头巷尾商铺林立热闹非常。最近的书店在一条街外,二人步行前往半刻钟赶至。
杜含烟进门前放眼四顾,越过车流人海眺望对街,瞳孔一震心下大惊。
对面那家具铺门前几人,其一是为熟面孔。
正是方才装醉上门送信的男子。与另几人俱是身着短褂,吆喝着从店里抬橱柜搬桌椅,来铺外装上马车,打结麻绳,预备要出门送货的样子。
杜含烟捏拳,后背发寒。家具铺子与她落脚院子之间如此近的距离,她时时刻刻在那些人监视之下。
阿竹见杜含烟发怔脸色转下,警惕四顾轻声问她是否异样。杜含烟摇头,勉强笑对,匆匆遮挡她视线,将她推进书店里。
杜含烟为避人耳目,挑了几本民俗小说集。她转过另一排书架,见阿竹捧着医书读得入迷。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吧。”
杜含烟轻轻唤她,阿竹回神点了头,将书放回书架。杜含烟瞧她舍不得收回目光,将那本书抽出来放在自己挑的几本书上头。
“烟儿姐?”阿竹回眸惊喜对她。
“舍不得就一并买了。回去仔细学,若你学通医理,家里连问诊费都省了。好了,暂且挑这些书,过阵子我们再来。”杜含烟与她笑笑,引她去柜台结账。
小少年点头附和,心中再度涌现感激之情。
……
二人回去,在院门口撞见将要出门的危舟司机,司机见杜含烟笑yinyin道一句少夫人。而杜含烟望一眼院内,喜上眉梢问他:“她可有来么?”
“少夫人您可回来了!”小司机是健谈之人,瞧见她二人回来,乖觉侧身让路,“少夫人,少帅现于正堂等您。听粱婶说阿竹陪您去书店,少帅命我去接你们。”
杜含烟抿笑,挽着阿竹捧着书,绕过司机急于进院,回眸寻他,“我还当你请不来你家少帅大人,趁我等不在便要逃掉。”
“少夫人您说笑,怎会呢?”小司机笑呵呵追随她跨进院门,“小的即便请不来少帅,您大人有大量绝不会为难小的。”
“瞧瞧人家倒是会说,这顶高帽戴给我,我若不接岂不是不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