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还是周谡特地录好送的,大山雀春天的叫声。
白鲸猝然消失了。
第九章 失误
常在河边走
东三区在战前就是个繁华的都市,取之不尽的人才是这个城市最为骄傲的特产。战后最不畏革新的氏族们用谦和的姿态与东三区“最聪慧的大脑们”通力协作,慢慢缔造了这样一座光魔法之城。
要说光污染也行。
以信息的流通为荣耀的东三区是氏族们的老牌根据地,以货运起家的刘氏占了个重要又不太起眼的位置。而货运这工作,根据刘氏的父亲刘中尉的话说,是个“风餐露宿、艰苦非凡”的工作,刘氏子女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不然“通通死在街边回不来”。
刘凌丹的妈妈就是在这样的街边与刘父一见钟情,再见生育。虽然妈妈不是氏族出身,刘氏母亲倒也不曾因此苛待他半分,只是刘凌丹实在过于不争气,天生除了玩不爱别的,玩到氏族子弟人人夸赞其吃喝玩乐大有门路,自然成了被刘父刘母扒皮最多的一个。
这一日他在家很不幸被刘父逮住,对其不争气进行再一次爱的教育:比你小三岁的妹妹都是个哨兵,你不是哨兵也算了,还成天无所事事,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的刘氏子孙!他毕恭毕敬又心不在焉地接受着这谆谆教诲,忽然觉得父亲这嗓音越发洪亮,毛发越发清晰,心中惴惴不安自己是否昨晚喝了太多,有什么大病现在要发作了。
“父亲!你听我说!我好像不好了!”他怕死心切,跪着的膝盖倏地直起,紧紧握住刘父的手。
刘父莫名其妙:“你哪天好过了?”
两人纠缠半天,最终发现原来刘凌丹似乎也是个哨兵呢!于二十高龄,还是吊着一口气成啦!还来不及大喜过望,一向麻木不仁的刘凌丹实在受不了哨兵这细如针尖的知觉,哭天喊地起来。刘父对这不成材的窝囊废哑口无言,问他:“卫天卜不是待你不错?平时玩到哪里去了,你们连这点交情也说不上?”
刘凌丹痛苦中怀疑地想:也许是说不上。
但想虽这样想,他是一点希望都不肯放弃的,立刻厚着脸皮联络卫天卜,希望卫老板我佛慈悲,救苦救难。幸好今日卫老板保佑,呃呃啊啊地居然答应了。他立刻大喜过望地飞奔而去。等他人真到了卫天卜的会客室,泪眼朦胧中依稀看见周谡的死脸,苦难煎熬中还能分了点神好奇:周小少爷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他看起来总这么不开心?
卫天卜见他人到了,按照道理该送走周谡,自己好进会客室里间,开始自己的例行工作。但他还遗留着零散的不好意思,残存的风度只够摆得起一个友善姿态,稍加询问周谡既然不愿走,他也无法硬赶。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周谡的凝视中关起了门,打开电子脑想找寻一些白噪音为刘凌丹创造一些隐私,可一搜寻,每个都是周谡找来或是品评过的,“啪”得一声被他当即关掉。
为什么这么奇怪呢?
“看着我,别动!看我这里!”
有个人在外面真奇怪,真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是我在这里,你看到了吗?你看得到我吗?”
也不是没有过,要在一起接受安抚的也有,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对,这里是我,所以握住我的手。别哭了!只要看着我就行。”
这么大人了还爱哭,周谡一直没提过难受,人和人的差距……
“感觉到我了吗?集中在那里……接受它……不要看其他地方,别碰我傻狗!”
性功能过剩,性功能过剩。
“呼吸……把你所有的意识都管好,只感受我的存在。”
还是太奇怪了,这傻狗的精神为什么这么分散?
“管好,不要到处放,听话,不收好还是会很疼。”
“我没有!真的!”
精神敞开的刘凌丹止不住讨好此时掌控全局的帝王,卫天卜心道怪异,如何也想不通,决定松开固若金汤的精神壁垒,稍作打探。
这是他对会客室里外二人的轻信,也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向导的精神,就像一条属于哨兵的纽带,将哨兵浮游的纤细知觉逮回沉静的房间中。在那唯一安静的归属之地,哨兵才能感受到被接纳,被容许,被万能的神所爱。
在这样的安全与放松里,多数哨兵将会难以避免地涌起情热,卫天卜曾经想过应该给这动物般的现象取个名字,比如结合热就不错。
而全然接纳了哨兵情绪的向导,极其容易,或者说必定被哨兵的情绪所影响,同样燃起欲火。
任性妄为的氏族权力与轻而易举的感知同步,使向导们如同被献祭的羔羊,成为了最受欢迎的性玩具。
使卫天卜矗立在规则外拥有交易本钱的,正是他几乎坚不可摧的精神壁垒。无论多么晦涩的情绪都能接纳,无论多么强烈的渴求都能无视。神爱世人,但非哪一人。
他习惯了自己的庄严宝相,已然不记得,自己只是个人。
第十章 溃败